【抵达与假象】
苏黎世班霍夫大街的喧嚣与精致,被隔绝在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外。
林莫、田塚秀男和外星人陈星入住了火车站附近一家历史悠久但安保严密的酒店。
房间早已由田中一郎提前安排妥当,用的是某个北欧贸易公司的名义。
田中一郎在交接时,留下了厚达数英寸的档案和数个加密硬盘。
里面是他过去十三天的心血:
银行建筑的外观高清照片、周边街道的交通流量分析、职员大致的上下班时间…
甚至通过长焦镜头捕捉到的内部部分区域的模糊影像。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体现了这些天的认真程度。
初看这些材料,结合前些天熟悉的数据信息,林莫心中对目标有了一个初步的的印象。
毕竟,再严密的防御,也总有规律可循,有漏洞可钻。
这似乎是一个难度极高,但并非不可企及的任务。
【纸上谈兵与亲临战场的鸿沟】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三人开始了第一次实地侦察。
他们没有靠近那座位于苏黎世湖滨僻静处、外观古朴如博物馆的私人银行总部。
而是像普通游客或商务人士一样,混迹在银行周边区域的咖啡馆、书店和观景平台。
林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剪裁合体的羊绒大衣。
像一位前来咨询业务的东亚富豪,不疾不徐地在银行外围的街道上走了两个来回。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穿着制服、身姿笔挺的门卫…
那些隐藏在巴洛克式浮雕后的摄像头,以及车辆进出地下车库时那瞬间开启又闭合的厚重闸门。
秀男则更像一个严谨的建筑师。
他拿着平板电脑,看似在拍摄风景,实则通过镜头放大。
默默记录着建筑立面的每一个细节、窗户的防护等级、以及周边制高点的分布。
他甚至在远处用激光测距仪反复核对了几个关键距离。
陈星最为直接,他背着一个装满“玩具”的双肩包,坐在一家正对银行的咖啡馆角落里。
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
他尝试用非侵入式的嗅探方式,捕捉空气中可能存在的无线信号频段。
两小时后,三人回到酒店套房。
气氛与出发前截然不同,一种无形的沉重感弥漫在空气中。
“怎么样?”林莫脱下大衣,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
秀男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先生,田中君的数据非常准确,但……又严重不足。”
他调出自己拍摄的照片,“银行的物理防御,比数据上显示的至少高出两个等级。
你看这些窗户的反光率,不是普通的防弹玻璃,是复合电控调光玻璃。
瞬间可以变为完全不透明并强化到抵御火箭弹的水平。
门卫的站位,看似随意,实则构成了一个无死角的交叉警戒圈。
并且每十五分钟有一次微小的战术调整,毫无规律可言。
这绝不是普通安保公司的手笔。”
林莫点了点头,看向陈星:“你那边的感觉?”
陈星难得地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老大,邪门!非常邪门!
我放出了十几个低功率的探针,想摸摸他们网络信号的边。
结果……泥牛入海!”
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一般的安防系统,总会有一些信号泄漏,就像房子总有窗户和门缝。
但这地方,像个完美的黑体!
我探测到的信号背景干净得可怕,只有一些经过极度加密、无法解析的底层握手协议。
更可怕的是,我有一种感觉……”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技术高手遇到天敌时的警惕:
“我感觉他们的系统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在‘倾听’和‘分析’周围所有的电磁信号。
我的几个探针在尝试靠近特定频段时,信号特征瞬间就消失了。
不是被屏蔽,而是像被……‘吃掉’了。
我怀疑,任何未经授权的、带有攻击性的扫描行为,都会被系统瞬间标记、分析,甚至反向追踪源头。
这样的系统……进入,即是自杀!”
【绝望的壁垒:“不可能任务”的定论】
林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的细密雪花。
以及远处那座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中世纪城堡般的银行建筑。
冰冷的空气仿佛透过玻璃渗了进来。
他回想起田中一郎资料里那句乐观的结论:
“虽戒备森严,但并非无懈可击。”
现在想来,那是建立在“常规渗透”思维上的误判。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金库”——
而是一个拥有高度智能、具备主动防御和反击能力、并且将物理防御与数字防御完美融合的活体堡垒。
它不像一个建筑,更像一个沉睡的、披着坚硬铠甲的史前巨兽。
任何轻微的触碰都可能惊醒它,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秀男打破了沉默,他的结论冷静而残酷:
“林先生,基于目前的观察,我可以初步判断:
任何试图通过物理潜入或传统网络渗透的方式进入银行核心区域……
并完成‘偷天换日’的计划,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这不是技术问题,是逻辑层面的不可能。
我们面对的是一套闭环的、自洽的完美系统。”
陈星也难得地附和了秀男的观点,补充道:
“秀男大叔说得对。这玩意儿的防御理念,已经超出了‘堵漏洞’的范畴。
它玩的是‘规则否定’。在我们熟悉的维度里,它几乎没有弱点。
除非……我们能找到一种不属于这个维度的攻击方式。”
他说完,自己都摇了摇头,觉得这想法过于天方夜谭。
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窗外风雪扑打玻璃的簌簌声。
林莫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气馁或惊慌,反而有一种极度专注的光芒在眼中凝聚。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却重若千钧:“很好。”
秀男和陈星都愣了一下,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