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子,被普通人夸赞美貌时,会难掩喜悦之情。
要是被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夸奖,则会觉得对方在客气。
可若把夸赞是人,换成一个既比自己漂亮,又高高在上不是普通人。
那就觉得很不客气了,不光不会喜悦,还会生出些许惶恐。
小翠现在就是如此。
杀人如麻,让人谈之色变的闵贵妃,平时连见都没见过,第一次见面竟然夸她的外貌。
这让她莫名有一种,被当面骂狐狸精的感觉。
不知贵妃到底何意,小翠连忙把头垂的更低,生怕因美貌,给自己惹来祸事。
不过闵凤离下边的话,让她又松了口气。
只听闵凤离幽幽说道,
“不过没本宫好看。”
小翠更不懂了,闵贵妃竟然和自己比起长相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天生丽质,凤仪天下,奴婢不配与娘娘相提并论。”
闵凤离淡淡一笑,
“倒是个会说话的丫头。”
“今年多大了?”
小翠答道,“过了年就二十了。”
闵凤离点点头,随口问道,
“吴公公在做什么呢,怎么让你过来了?”
“回娘娘,副总管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在药膳房大摆酒宴搞聚餐,这些食物就是开宴之前,特地为娘娘准备,让奴婢拿来孝敬娘娘的。”
闵凤离略感惊讶,小翠虽肉眼可见的紧张,却依旧答的通顺,说的清晰。
对小翠的表现很满意,闵凤离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宫女,虽然颇有姿色,但面容姣好,举止大方,并没有狐媚之气。
闵凤离露出满意之色,不由点了点头。
听闻吴谦大摆酒宴,闵凤离生出一种想要参与的冲动,好奇问道,
“什么好日子?”
小翠哪敢把良辰吉日这种混话说于贵妃,只能实话实说道,
“副总管没说,奴婢也不敢问。”
“是个懂事的人。”
这么一说,闵凤离就更好奇了,在脑海中一阵搜索,实在想不到今天有什么节日。
又开始思索有什么大事发生,突然一愣。
身为后宫之主,禁卫军的实际控制人,范统的死讯当然瞒不过她,且一大早栖桐就报到她这。
范统和吴谦的恩怨,闵凤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一听吴谦在庆祝,立马产生了怀疑。
人一旦开始怀疑,便会像脱缰野马,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可能。
她可不像其他人,以为吴谦只是炼气境的菜鸡。
闵凤离是深知吴谦能耐的人,不露痕迹杀个筑基境,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你们忙着热闹,我就不耽误你了,回去告诉吴公公,他的心意收到了。”
“然后转告他,这几天后宫出事了,别这么张扬。”
说完便让小翠退下。
栖桐趁机把食盒呈了上来,打开给贵妃过目。
“禀娘娘,里面不是心就是肝,都是您平时不爱吃的食物,您看还用拿出来么?”
“不是心就是肝?那就全是心肝了……”
闵凤离一听,当即便理解了吴谦的意思,脸上顿时羞出两团红云。
原以为送膳只是个借口,没想到食物里还暗藏玄机,他还真是有心了。
“吃!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既然是好日子,咱们当然也要与民同庆才对。”
接着便让栖桐传来碗筷,就那么一口一口,把平时碰都不碰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吃着的时候,还偶尔露出一丝窃喜,就好像吃到了吴谦的,心意一般。
栖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娘娘吃这么多东西,把她都给看馋了。
……
小翠回到药膳房后,把闵贵妃的话如实回报。
吴谦听后满意的点点头,对于闵凤离的提醒,也牢牢记在心里,知道闵凤离已猜出他是凶手。
因要等着小翠,所有人都没动筷,如今人已经齐了,吴谦心情也高兴了,不再计较几个窝囊废,大声宣布开饭。
一时间叮铃当啷,好不热闹。
一大桌美味佳肴,在六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便吃的见底。
最后只剩下一个灵狮狮子头,见实在吃不下,吴谦便好心的说道,
“这个就给总管留着吧!”
众人纷纷承善,一顿饭下来,热闹的氛围中,药膳房的关系更显和睦,也更加凸显了吴谦的领导地位。
药膳房外,因范统被杀的阴霾,处处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而药膳房内,欢声笑语,一派节日景象。
偶尔有太监路过,听到院里的谈笑声,总会面露惊异,
“范公公是喜丧么?”
……
到了傍晚,吴厚才一脸疲惫从司礼监返回。
回到药膳房第一件事,就是召唤副总管吴谦,到他的房间问话。
“范统死时,你在哪?”
“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
过来之前,吴谦就知道总管意图,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昨天夜里。”
“昨晚我抱着小翠睡觉呢,怎么,吴老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吴厚目光深邃,让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紧紧盯着吴谦。
吴谦故作惊讶道,“我有那个本事?”
吴厚确实怀疑吴谦,不过也确如吴谦所说,他炼气境的境界就是最大的保护,让吴厚不得不否定自己的怀疑。
范统一死,有嫌疑的人虽多,但司礼监最怀疑的就是吴厚和吴谦。
虽然没人敢为难吴厚,但吴厚被二千岁约谈许久,话语间隐现忧虑。
所以他这趟去司礼监,不止作为药膳房总管接收上司死讯,还算是作为怀疑对象,间接接受了调查。
吴厚当然知道凶手不是自己,那么司礼监剩下的对象中,吴谦就有了最大嫌疑。
他已经尽力为吴谦开脱,就怕司礼监依旧不放心,于是沉声提醒道。
“我怀疑不怀疑有什么用,现在是司礼监怀疑你。”
吴谦故作不甘的说道,
“怀疑也没用,我要有那本事,范统早死八百回了!”
吴厚缓缓点头,这点他倒是不怀疑。
“可有人去司礼监传信,说你在药膳房大搞庆祝……”
吴谦当即大方承认,理直气壮的说道,
“庆祝怎么了,我不放炮就已经给司礼监留面子了,凭什么他能欺负我,我庆祝一下都不行!”
这就是吴谦事先想好的说辞。
对范统之死,不光不能避讳,还要故意表现出开心,让人人都能看出,他恨不得范统早点死。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果然,吴厚闻言苦笑摇头,反而觉得吴谦毫无城府,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的心情咱家理解,但现在司礼监风声鹤唳,还是要低调些!”
吴谦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