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张家的目送下。
一众禁卫押着人质,在监士护送下,浩浩荡荡缓缓启程。
此役禁卫和监士,共死了几十人,剩余二百人左右。
尸体已被唐牛收入乾坤袋中,准备回去厚葬。
死伤虽不算不多,但对于覇信和唐牛来说,已是想都不敢想的结果。
在他们的想法中,此行只是朝廷一时兴起的意气之争,争的是皇家颜面。
是送死之旅,且毫无生还可能。
更不用谈什么胜负了。
如今不光大部分人都活下来,还大获全胜,找到了证物,抓到了人质。
有什么比此更好的结果?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马上的太监,吴谦。
所以无论是唐牛搀扶,还是覇信牵马,都是由衷之举,在对吴谦表达尊重,以及感恩之情。
并没有谄媚讨好。
一路上明桩暗哨数不胜数,但众人毫不在意。
用比来时快上数倍的行军速度,往皇城快速赶去。
什么仙京楼,什么借机以公谋私,早已不值一提,赶紧回宫躲着才最重要。
吴谦本想去书斋还个愿,让众人再滋一泡。
但覇信就像没听见似的,拽着马跑的飞快。
吴谦连换乘马车,找鲍师丁颠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坐在马上独自颠簸。
天还没亮,众人便已出了东城门,让吴谦对禁卫的速度,有了新的认识。
也对覇信的脚力,佩服不已。
灵马都跑喘了,人家覇信还在冲刺呢。
直到出城之后,队伍才略微降低了速度,让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吴谦又是打又是骂,又是演戏又是装逼,整整忙了一夜,说队伍中数他最累也不为过。
速度放缓后,吴谦看着两侧树林密布,忍不住说道,“让咱家去方便一下。”
吴谦不说还好,一说要方便,覇信立马又像打了鸡血一般,重新拉住缰绳开始飞奔。
还一边跑一边说道,
“吴公公您就先憋着吧,这都啥时候了,您还敢蹲林子里呐?”
“卧槽,你们走一路尿一路,怎么轮到咱家就不让尿了!”
“这跟来的时候能一样么,都屎憋屁股门了,你就不怕蹲那被人偷袭!”
“屎憋屁股门才得尿呢……”吴谦闷闷不乐。
覇信不再抬杠,任吴谦说什么,都像头犟驴一样,咬着牙只管冲刺。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模糊身影,在黎明前投射下一道阴影。
覇信本想不管对方死活,直接冲过去,躲开了命大,轧死了活该。
但对方觉察意图后,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灵力,排山倒海般涌向众人。
覇信只觉得面前突然多了一堵无形高墙,正缓缓向他推进,不得不刹止身形。
覇信抽刀连劈数下,才将无形的压力拦在眼前,差一点就要迎面撞上。
唐牛飞身而来,护在吴谦身旁,皱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那人六十岁上下,发须花白,面色红润。
身穿半旧文士袍,儒雅中藏着凌厉的气势。
“大胆何人,敢阻拦禁卫军钦天监!”
唐牛厉声喝道。
他探测不到对方境界,但从散发出的气势,知道此人最少金丹境中期。
【吕尚书,金丹境六阶】
别人看不透的境界,在吴谦这早就成为一串文字。
看着名字中的姓氏,吴谦知道这是书斋老板,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文人还真是没有隔夜仇,立马就要报复。
吕尚书淡淡看着众人,虽以一当百,目光中却不见丝毫波澜。
“尔等为何污我书斋,辱我圣贤!”
唐牛覇信这才知道来人是谁,自觉亏心,气势立即弱了三分。
覇信只能装糊涂,“大清早不回家睡觉,疯言疯语些什么,还不快把路让开!”
吕尚书讶然失笑,“我疯,老夫成名多年,被文人叫过诗疯,被墨客喊过书疯,被家族说过人来疯,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个?”
怕张家追击,唐牛不愿因此浪费时间,只能好言相劝道,
“哎呀,老人家你想怎么疯怎么疯,但也得挑个对象,我们钦天监可没空陪你疯。”
“钦天监不疯,为何见匹夫作乱不阻止,还乐得参与其中?”
见对方不依不饶,覇信失去耐心,硬着头皮说道,
“禁卫军钦天监奉旨查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吕尚书缓缓摇头,
“你们可以等,老夫等不了!”
“旨意虽大,也大不过圣人之教,尔等玷污书斋,辱没圣贤,今天必须给老夫个交代。”
“究竟是谁的主意!”
说到最后,吕尚书的语气已无比激动,显出满腹怒火。
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又或是太过诚实。
闻言,覇信唐牛不约而同,齐齐抬头看向吴谦。
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也像在借机回答老人的问题。
吴谦见状直接骂娘。
“踏马的,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又没尿!”
他说的是实话,整个队伍里就他没尿,鲍师丁有没有他也不能确定。
但吕尚书已不听他解释,看到二人的目光,便直接开口喝道,
“果然是你这个阉人,就知道六根不全没一个好东西!”
吴谦怒了,骂人就骂人,怎么还开上职业炮了!
虽然生气,但吴谦并没有还嘴。
他得多想不开,才会跟一个文人对骂,吴谦没那么傻。
既然对方没完,吴谦索性趁机下马,匆匆往密林走去。
“站住!”
吕尚书大怒,当即便出言阻止道,“事还未说完,你干什么去!”
“咱家尿急!”吴谦着急的说道。
本来是一句实话,可落在吕尚书耳中,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就像刚回到书斋时,闻到的腥臊之气,立马让他想起书斋污秽不堪的画面。
当即便大怒追了过去。
“出言不逊还想跑?”
覇信是知道内情的,见状连忙喊道,
“吕先生,公公他真去尿尿,你别过去啊!”
他越说,吕尚书越觉的可疑,加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覇信无奈摇头,“这老头不正常,非看太监小解干什么!”
唐牛也大惑不解,思索片刻后,灵光乍现道,
“会不会是因为吴公公也蹲着,所以望梅止渴了?”
听着二人的猜测,张闻元从车架上蹦下来,缓缓走到前面。
睿智的说道,
“或许是……女扮男装的书童,不如货真价实的太监吧。”
二人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