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圣地的祠堂里,烛火跳得格外欢。
白灵族长捧着那卷三百年前的兽皮卷,走到林辰面前。兽皮卷上,先知绘制的无妄海图已被无数线索填满,唯有角落处留着一块巴掌大的空白,边缘用发光兽血画着个小小的船锚标记。
“这是先知特意留下的。”老妪的声音带着敬畏,枯瘦的手指轻轻点过空白处,“她说,无妄海的故事没写完,这空白该由‘归人’来填。当年我们不懂什么是‘归人’,如今……”
她抬眼望向窗外,断魂谷方向传来隐约的嗡鸣,那是九玉与光缝共鸣的声响。“如今,归人要到了。”
林辰接过兽皮卷,指尖刚触到空白处的兽皮,奇异的事便发生了——发光的兽血突然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在空白处自动勾勒出字迹,笔锋苍劲,竟与他平日书写的力道有几分相似:
“同源非同质,归途亦歧路。”
字迹落下的瞬间,兽皮卷微微发烫,随即恢复平静。林辰捧着卷册,心中一震——这十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同源,却未必同质。就像同一片土地长出的草木,有的向阳,有的趋阴;就像三百年前并肩作战的两界生灵,最终因理念分歧走向殊途。界外客的归来,或许并非全是坦途,那些被无妄海岁月打磨出的差异,那些与三界截然不同的生存法则,可能会在“归途”上,开出新的歧路。
“先知是在提醒我们。”苏清月凑近细看,圣光在字迹上流转,“即便是同源,也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彼此心意相通。三百年的隔阂,足以让同根的力量,长出不同的棱角。”
夏嫣然想起冰心丹传递的“守住火种”,若那火种在无妄海已被淬炼出别样的形态,他们该如何接纳?是强行将其纳入三界的规则,还是任由它在净化之界自由生长?
“归途亦歧路……”白灵族长喃喃道,狐族对“选择”的敏感让她心头沉甸甸的,“或许,他们的苦难,不仅来自追击的黑影,也来自与我们的差异。”
玄天极站在祠堂门口,望着光缝方向越来越亮的白光,突然开口:“先祖篡改碑文,或许也藏着一丝扭曲的‘担忧’——怕两界的差异最终酿成祸端。只是他用错了方式,选择了掩盖而非面对。”
林辰将兽皮卷小心卷起,空白处的字迹已深深烙印在卷上,像一道无声的警示。他知道,这不是要他们拒绝归人,而是要他们做好准备——准备接纳差异,准备在歧路上寻找新的共识,准备让同源的血脉,在碰撞中找到共存的方式。
“不管歧路如何,”林辰抬头看向众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总得先让归人踏上归途。剩下的,边走边看。”
祠堂外,光缝的嗡鸣越来越响,隐约能听到珊瑚杖敲击礁石的声音,与九玉的共鸣交织在一起。狐族的兽皮卷在林辰手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着他们走向光门,去迎接那空白处等待被书写的新篇。
残卷已补入箴言,留白处的故事,该由归人与守界盟一起,用脚步和选择,慢慢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