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这一嗓子。
中气十足,声音的穿透力极强。
刹那间。
原本嘈杂喧闹的打饭窗口,瞬间安静下来,足足持续了一两秒。
在这短暂的寂静里。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队伍前头的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几分威严与持重的脸,“腾”地一下就涨得通红。
那红得发烫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裤子,热辣辣地一直烧到耳根子。
要知道。
他可是离高级钳工,仅一步之遥的厂里技术大拿。
在四合院里,更是德高望重的易大爷。
什么时候被一个毛头小子,而且还是个食堂打饭的,当着这么多工友的面,这般羞辱过?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差点就要发作。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不行,自己得保持形象,得维护那“德高望重”的人设。
要是跟一个食堂里的小辈吵架。
而且还是同一个院子的邻居,这事儿传出去,那像什么话?
别人不得说他易中海以大欺小,欺负一个年轻后生?
又或者,说他堂堂中级钳工,居然欺负一个食堂师傅?
更要命的是。
队伍里可不都是他的支持者。
果不其然。
一个平日里就看不惯,易中海那副假仁假义模样的老师傅。
立刻阴阳怪气地接上话:“就是啊老易,到底咋回事?后面兄弟们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你一个老师傅,咋还跟学徒工似的,在窗口发呆啊?”
“可不是嘛,易师傅,你莫不是瞧着今儿个的菜不合口味?”
“哈哈哈……依我看呐,是瞧见新来的小何师傅,太激动咯!”
“……”
工友们的哄笑声和议论声,如同一根根钢针,毫不留情地扎在易中海的后背上。
感觉脸皮,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给烤熟了。
他双眼瞪得滚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窗口里,那个神情淡定自若的何雨柱。
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硬生生戳出两个窟窿来。
最终。
他强忍着怒火,什么也没说。
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哼”字,随后一把拿过饭盒,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离现场。
那背影。
无论怎么看。
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狼狈。
师徒俩端着饭盒,灰溜溜地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贾东旭扒拉两口饭,可心里那股子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赶忙凑到易中海跟前,压低声音。
急吼吼地问道:“师傅,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昨天不是跟您说了嘛,您不也去找袁主任打小报告了吗?怎么傻柱今天还能来上班?…”
“…何大清都跑了,到底是谁给他撑腰啊?会不会是刘海中?我瞅着他最近跟傻柱走得挺近的!”
易中海嘴里嚼着饭菜,却味同嚼蜡,一点滋味都没有。
他阴沉着脸,脑子里像飞速运转的机器,在快速地盘算着。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缓缓摇摇头,语气十分笃定:“肯定不是刘海中。”
易中海斜眼瞥了一下,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徒弟。
耐着性子分析起来:“刘海中在厂里也就那样,平时虽说爱出风头,可压根没人搭理他。就他那点人情世故,厂里有谁会卖他面子?他根本没那个本事,能把何雨柱弄进来…”
“…再说了,他跟何大清的关系也就一般般,现在何大清跑了,他更没理由去帮那俩孩子,刘海中才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那……那还能有谁?”
贾东旭挠了挠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这院里。
除了刘海中,也就自己师傅有这能耐,而且师傅之前和何大清关系也挺好的。
既然不是刘海中,又不是何大清留的后手……
贾东旭琢磨半天,突然眼睛一亮。
好像发现什么天大秘密似的,一脸震惊地看向易中海:“师傅!该不会……该不会是您偷偷把傻柱,走后门弄进来的吧?”
“啪!”
易中海实在忍无可忍。
又是一个响亮的爆栗,精准地落在贾东旭的脑门上。
“老子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钱多得没处花了?我把他弄进来,好让他天天在厂里给我们添堵吗?”
易中海气得胸口发闷,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笨蛋当徒弟。
贾东旭捂着脑袋。
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下是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继续扒拉着饭盒里的菜。
…… ……
食堂里没有招待任务,做的都是普通的大锅菜。
到了下班时间,锅里像往常一样,还剩下一些菜底子。
何雨柱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大手一挥,对后厨的师傅们说道:“大家伙儿都带点回去,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他自己对这点东西确实看不上眼。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油水。
少一个人分。
其他人自然就能多分一点。
众人看着饭盒里,比往常多出来不少的菜,心里都乐开了花。
“小何师傅,够义气!”
“就是,比他爹都大方!”
“……”
大家嘴上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能碰上这么个,大方又不计较的掌勺师傅,那可真是他们的福气。
一时间。
何雨柱那年轻的身影,在众人心里,不知不觉就高大起来。
而何雨柱早已骑着车,拐进下班路上那个熟悉的小胡同。
一番操作之后。
车后座上又多了一捆青菜和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这个时代生活艰苦,但可绝不能苦了自己和妹妹。
…………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还没等天黑透。
何雨柱正式入职轧钢厂食堂,成掌勺师傅的事,就在四合院里传得沸沸扬扬。
晚饭时分,各家各户的饭桌上,几乎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阎家。
挺着大肚子的杨瑞华。
一边给孩子们,分着碗里那几根可怜巴巴的咸豆角。
一边对丈夫阎阜贵念叨着:“我说这两天,咋老看见柱子天天往家拎好东西呢,一会儿是鱼,一会儿又是鸡的,原来是进轧钢厂上班了…”
“…啧啧啧,这可是铁饭碗啊,难怪这么舍得花钱庆祝,真是小瞧他了,本以为何大清一走,他们兄妹俩得喝西北风,没想到日子反倒过得更加滋润。”
大儿子阎解成,啃着干巴巴的窝窝头。
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爸,妈,啥时候我们家也能像柱子家一样,天天吃上大鱼大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