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轮无人被放逐,梦魇回廊的压抑感几乎凝成实质。竹琳能力的失效,如同掐断了团队与生机之间的最后一根丝线。而那幅关于“岚掌柜”在黑暗中记录的幻象,更是让猜忌的毒蔓缠绕上又一人。
“我?”岚掌柜(星岚)的投影夸张地摊手,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记录?老子忙着在黑暗里摸鱼保命,哪有空搞小动作?这脏水泼得可没技术含量。”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自行生长。
凌鸢的注意力却始终锁定在“沈清冰”身上。她的罗盘对那道投影的异常感挥之不去。太稳定了,稳定得不似活人,更像一个被精心编程的完美仿品。
“沈清冰,”凌鸢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投影的意识中,“你还记得,我们重构《皇极经世书》后,在李淳风的工作室里,你调试的那杯‘冰沙’里,最后加的是什么吗?”
这是一个极其私密且突兀的问题。它发生在她们共同经历的、某个位面任务的尾声,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真正的沈清冰,或许需要回想,或许根本记不清这种琐事,但她的反应必然是真实的。
假货,却可能因为数据库里没有这条信息而卡壳,或者,会给出一个看似合理、实则错误的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沈清冰”。
那投影依旧冷静,几乎没有停顿,回答道:“海盐。0.3克,用以激发芒果的甜感,平衡酸度。”
答案精准,符合沈清冰一贯的严谨。
凌鸢的心却猛地一沉。
不对!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沈清冰最后加入的,根本不是海盐,而是一小撮她亲自研磨的、带着特殊清香的柠檬草粉末!那是沈清冰在一次探险后带回的纪念品,仅此一份,绝无复制可能!
这个“沈清冰”,在撒谎!它拥有庞大的数据,能模拟出绝大多数行为逻辑,却无法复制那些独属于她们之间的、未被记录的微小瞬间!
她就是“影沈”!第二个梦魇之影!
凌鸢几乎要立刻指认她。
但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另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暖流,悄然触动了她的罗盘。这股意念……来自另一个方向,带着沈清冰独有的、冷静架构规则的气息,传递来一个极其简短的加密信息:
【‘我’是影子。真身在……‘备用协议’。】
凌鸢的思维几乎停滞了一瞬。
眼前这个被她识破的“影沈”,是假的。而真正的沈清冰,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意识潜伏在了别处,甚至可能……取代了某个“梦魇之影”的身份?她提到的“备用协议”……是指邱枫受损前架构的某种后手?还是指她自己暗中布置的什么?
这信息太过惊人,也太过危险。如果真的沈清冰正伪装成梦魇潜伏着,那么此刻指认“影沈”,固然能除掉一个敌人,但也可能立刻暴露真正的沈清冰,让她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指认,还是不指认?
凌鸢陷入前所未有的两难。
指认,能清除一个明确的威胁,提振士气,但会打草惊蛇,可能让真正的沈清冰万劫不复。
不指认,则要继续忍受“影沈”在身边混淆视听,甚至可能被她误导,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梦魇旁白开始催促:
【投票……】
凌鸢抬起头,目光与那个冷静的“影沈”对视,对方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完美扮演着角色。
她必须做出选择。
一个可能关乎最终胜负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