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为兰蕙斋410室罩上了一层柔和的纱帘。窗外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下秋风拂过窗棂的细微声响。寝室里灯光温润,勾勒出四个女孩各自安好的轮廓。
沈清冰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聚焦在她手中的布料上。她正在修改一条裙子的腰线,针尖在棉布间穿梭,发出几不可闻的“簌簌”声。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每一次下针都带着产品设计生对细节的苛求。
“这里要再收半公分。”她自言自语,齿间咬断线头,举起裙子对着灯光端详。
凌鸢盘腿坐在上铺,素描本搁在膝头。炭笔在纸面沙沙游走,勾勒着“边界”系列的草稿。听到沈清冰的话,她探头向下望:“清冰,你左边针脚比右边密了0.3毫米左右。”
沈清冰一怔,仔细比对后点头:“你看得真准。”她拆掉重缝,这次针距变得均匀如一。
石研在洗手间冲洗照片。她将显影后的相纸浸入定影液,红色灯光下,秦飒在雕塑台前的侧影渐渐浮现。那专注的眉眼,微抿的唇角,还有额角沾着的石膏粉——一切都定格在方寸之间。她用镊子轻轻夹起相纸,水珠顺着边缘滑落,在盆中漾开圈圈涟漪。
胡璃窝在靠窗的扶手椅里,膝上摊着《宋代山水画论选编》。读到“山有三远”处,她不禁想起乔雀临摹时挺拔的背脊。书页间夹着一片银杏书签,是上次在墨韵楼乔雀随手递给她的。她轻轻摩挲着书签细腻的纹理,目光飘向窗外。
今夜星空格外澄澈。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明亮得如同钻石,让胡璃想起夏星说起星座时发亮的眼睛。她放下书,轻手轻脚走到阳台。晚风拂面,带着桂花将谢未谢的余香。
“看星星?”石研不知何时也来到阳台,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相片。
胡璃点头,指给她看北斗七星:“勺柄指向的那颗特别亮的,是牧夫座的大角。”
石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忽然说:“秦学姐的雕塑室里,也挂着星图。”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个名字。两个女孩并肩站在星空下,一个想着古籍里的山水意境,一个想着暗房里的红色光影和雕塑台边的星图。
寝室内,凌鸢的炭笔划过纸面,为设计稿添上最后一道流线型的边界。沈清冰咬断裙子上最后一根线头,将改好的裙子轻轻抚平。阳台传来胡璃和石研低低的交谈声,混着秋虫的鸣叫。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宿管阿姨轻叩门扉:“410,熄灯了。”
“就睡。”沈清冰应着,收起针线。凌鸢合上素描本,翻身下床。胡璃和石研从阳台回到室内,带进一身微凉的秋意。
灯光熄灭的瞬间,星空透过窗户洒落一片清辉。四个女孩在各自的床铺上安顿,呼吸渐渐平稳。那些未完成的创作、正在酝酿的情愫、悄然生长的友谊,都在这片星辉的守护下,继续着它们细水长流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