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工坊的灯光在秦飒手中一块不规则的石料上投下坚定的阴影。她今天没有进行精细雕刻,而是在进行一种近乎破坏性的“剥离”。锤子与凿子精准地落在石料上,碎屑迸溅,不是为了塑造形象,而是为了探寻石材内部隐藏的力与结构。
石研坐在她惯常的角落,但今天她的工具不是相机或相纸,而是一本素描绘本和一支炭笔。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飞溅的、不同大小的石料碎屑,观察它们在空中短暂划过的轨迹,以及最终散落在地上的偶然形态。炭笔在纸面上快速移动,不是写实地描绘,而是捕捉那种运动的感觉、那种重量与惯性作用下产生的、转瞬即逝的“痕迹构成”。
秦飒停下动作,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地上新产生的“余料区”。她弯腰,捡起几块形状尤其尖锐或纹理特别奇特的碎片,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手腕一抖,那几块碎石便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落在石研脚边铺开的一张厚帆布上。
石研的画笔顿了顿,低头看了看那几块新到的“样本”,又抬头看向秦飒。秦飒已经转过身,重新举起了锤凿,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石研放下炭笔,捡起那几块尚带体温的石屑,指尖感受着它们的棱角与质地。她没有立刻将它们用于创作,而是将它们按形状和质感分别归入身旁几个不同的小木盒中。她的“物质转译”实验,在秦飒这种持续、精准且跨越媒介的“投喂”下,素材库正在不断丰富,其内在的逻辑体系也在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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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台里,夏星和竹琳的协作进入了新的阶段。
巨大的望远镜沉默地指向深空,而旁边的桌子上,铺开了一张手绘的巨大星图,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出多个观测重点区域。旁边另一张图纸上,则绘制着竹琳实验室里那几种藓类群落的生长状态与生物电位活跃区的对应图谱。
“不能只盯着一个点了,”夏星的手指在星图上划过,“我们需要扩大观测范围,寻找具有类似物理场特征的其他天体或区域,进行交叉验证。”她的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猎手般的专注。
竹琳点头,她的目光则更多停留在生物电位图谱上:“同时,我也需要调整环境变量,尝试模拟几种不同的物理场微扰动,观察生命系统的响应是否具有普适性,还是仅仅针对某个特定信号。”她的语气冷静,如同在设定一组精密的对照实验。
理论与观测的矛盾,迫使她们将视野放宽,将实验设计得更加系统。她们开始共同构建一个更庞大的、横跨天文与生物的研究框架。挑战依然巨大,但不再是令人沮丧的迷雾,而是化作了眼前这张需要共同填充的、充满未知的星图与图谱。
“计算资源是个问题。”夏星揉了揉太阳穴,庞大的数据模拟需要超出她们个人权限的算力。
“可以先从简化模型开始,”竹琳提出务实的方法,“验证核心假设的有效性,再申请资源。”
她们并肩站在星图与生物图谱前,像两位面对复杂棋局的棋手,冷静地分析着每一步的可能与代价。清墨大学的夜空下,两种截然不同的科学语言,正尝试着拼凑出一幅关于“混沌关联”的、可能颠覆认知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