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工坊里,凌鸢和沈清冰正面对着“噪音”带来的双刃剑。屏幕上,数据冷酷地显示着效率与创新可能性之间的拉锯。
“强度提升到15%,触发了三个新的非最优路径连接,但平均响应延迟增加了18%。”沈清冰念出数据,眉头微蹙,“代价过高。”
凌鸢拖动着一组曲线图,试图找出规律:“看这里,低强度噪音下,效率损失是线性的,但创新收益几乎为零。超过某个点……”她指着曲线突然开始剧烈波动的区域,“收益开始跳跃式增长,但损失也呈指数上升。”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临界点——收益曲线刚刚开始抬头,而损失尚未失控的阈值。”沈清冰接话,目光专注,“但阈值的形状,似乎不是固定的。它随着模型内部状态和环境输入在动态变化。”
这意味着她们无法设定一个一劳永逸的“噪音”参数。凌鸢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静态的噪音发生器,而是一个能感知系统状态、自适应调整噪音的……‘调音器’?”
沈清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更复杂,但方向正确。”问题升级了,从“加多少噪音”变成了“如何智能地加噪音”。休憩约定的计时器恰好在此刻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同时起身离开了工坊。有时候,答案需要在紧绷的思维之外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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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茶馆“清心苑”,胡璃和乔雀的学问切磋进入了新的阶段。胡璃不再仅仅满足于文本细读,她带来了一本关于民俗学的书。
“《临川县志》里提到的那几种节庆仪式,”胡璃翻着书页,眼神发亮,“如果结合民俗学的田野调查方法来看,或许能还原出更生动的场景,而不只是冰冷的条文记录。”
乔雀扶了扶眼镜,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文献与田野互证,确是正途。然年代久远,田野痕迹恐难寻觅。”她虽提出困难,语气却并非否定,而是带着学者式的审慎。
“我们可以先从现存的、可能有传承关系的民间活动入手,”胡璃显然思考过这个问题,“比如地方戏曲里的某些桥段,或者老人口中的传说。哪怕只有一鳞半爪,也是线索。”
乔雀缓缓点头:“可尝试。此为拓展文献边界之法。”她们的“茶馆问难”,从纯粹的文本辨析,开始向更广阔的实证领域延伸。学问在切磋中生长,关系也在共同的探索中悄然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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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科学院的实验室里,竹琳正在给一组新的拟南芥施加精确控制的光照刺激。夏星则改进了她的光谱仪设置,试图捕捉更短暂、更微弱的光信号变化。
“这次我们聚焦你刚才提到的那两个‘先兆’特征峰,”夏星调整着设备参数,“看看在更精确的刺激下,它们的响应是否更明显。”
数据流开始滚动。在竹琳记录到叶片角度发生变化的数十秒前,夏星的光谱仪果然捕捉到了那两个特征峰的显着增强,这次的信噪比明显提高了。
“看!”夏星指着清晰的峰值,“‘光谱指纹’的预言能力确认了!”
竹琳看着同步的数据,平静地提出下一个问题:“那么,这提前几十秒的信号,在植物的生理层面上到底代表了什么?是电信号传递?是特定激素的合成启动?”跨学科的合作成功捕捉到了现象,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需要共同面对的机制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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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工坊内,秦飒那些嵌入石膏的废弃画具作品旁,多了一本石研整理的影集。影集并非简单地按时间顺序排列,而是分为几个主题:“痕迹的凝固”、“载体的重构”、“过程的介入”。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简短的标注,如同博物学家的标本标签。
秦飒翻看着影集,目光落在那些她自己都未曾留意的创作瞬间上。“你把我的‘行动’也分类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新奇。
“嗯,”石研站在她身侧,“行动本身,也是物质转译的重要维度。你的‘力’与‘意图’,通过工具,留在了物质上。”她的分类系统,不仅梳理了物,也开始定义和解析创造者的行为轨迹。
秦飒合上影集,看向工作台上未完成的作品,忽然有了新的想法。观察与被观察,记录与被记录,在她们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断自我增强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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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凉,苏墨月和邱枫从新闻部办公室出来,沿着望星湖漫步。校运会的筹备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两人刚结束一场协调会。
“体育部那边对开幕式直播机位还有异议,”苏墨月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得再碰一下。”
“嗯,场地物资明天下午全面巡检,清单我晚上发你。”邱枫回应,语气平稳,如同稳定运行的齿轮,有效化解着伙伴的焦虑。
他们没有再谈工作,只是安静地走着。湖面倒映着远处教学楼的灯火,细碎地晃动着。邱枫稍稍放慢半步,将苏墨月挡在靠湖的一侧,隔绝了夜间水边的凉意。默契融入所有日常间隙,无需言明。
清墨大学的日常,就在这些对阈值的探索、对方法的拓展、对机制的追问、对痕迹的分类,以及无声的关照中,细密地编织着。每一个微小的进展,都在为更大的突破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