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设计工坊,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几何光斑。凌鸢和沈清冰并排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那个引入了“自适应噪音”机制的边界组织模型。经过几轮调试,模型的运行曲线虽然不再剧烈振荡,但依然在某些节点呈现出不稳定的波动。
“反馈延迟设置还是太敏感了。”凌鸢指着屏幕上一处微小的锯齿状图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连续几天的攻坚,让她的精神有些疲惫。
沈清冰没有说话,只是将模型数据日志向后翻了几页,对比着不同参数下的运行轨迹。她的目光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触摸板上滑动。
就在这时,桌角那个造型简洁的电子计时器发出了轻柔的“嘀嘀”声——一小时的强制工作时间结束,十五分钟的休憩时间到了。
声音响起的瞬间,凌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几乎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沈清冰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滑动触摸板的动作,她摘下眼镜,用指尖轻轻按压着鼻梁。
工坊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校园广播声。
几秒钟后,凌鸢率先睁开眼睛,侧头看向沈清冰,提议道:“去窗边站站?”
沈清冰微微颔首,将眼镜放在桌上。两人一起走到窗边,秋日下午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她们身上。楼下,有学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也有三五成群的人坐在草坪上闲聊。
“有时候觉得,这个模型就像个固执的小老头。”凌鸢望着楼下,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语气轻松了些,“明明有更顺畅的路,它偏要绕个弯子。”
沈清冰的目光也落在远处,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或许不是固执,只是路径依赖的惯性太强。”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我们,习惯了某种思维方式,要跳出来也需要契机。”
“比如强制休息?”凌鸢笑着转过头。
“比如强制休息。”沈清冰肯定了她的说法,视线从远处收回,与凌鸢对视了一眼。
她们没有再讨论模型的具体参数,也没有谈论专业术语,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让阳光驱散长时间面对屏幕的冰冷感,让思维暂时从复杂的逻辑链中抽离。凌鸢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递了一颗给沈清冰。沈清冰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当计时器再次发出提示音时,她们几乎是同步地转身,回到工作台前。重新戴上眼镜的沈清冰,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凌鸢也坐直了身体,手指重新放回键盘上,之前的疲惫感似乎消散了不少。
“要不要试试,把反馈延迟的参数,和系统整体的活跃度关联起来,而不是固定值?”凌鸢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思路似乎因为短暂的放空而变得清晰。
沈清冰快速在脑海中推演了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行性,点了点头:“可以构建一个简单的关联函数试一下。”
工作继续,但工坊里的氛围似乎因为那片刻共同的休憩和窗边的阳光,而变得不那么紧绷。她们的协作,正是在这种张弛有度的节奏中,寻找着突破困境的微妙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