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部办公室的午后,再次被一种高效的静谧所笼罩。苏墨月和邱枫分坐办公桌两侧,各自对着电脑屏幕。苏墨月在审阅一篇关于校内社团招新季的专题报道初稿,指尖在鼠标上轻点,偶尔敲击键盘修改几个措辞。邱枫则在处理一份下季度活动场地申请的统筹表格,眼神专注,表情平静。
没有交谈,只有键盘敲击、鼠标点击和偶尔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阳光缓慢移动,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变化的光影。邱枫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喝了一口,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另一只手却自然地将苏墨月手边空了大半的杯子拿过来,走到角落的饮水机旁续上热水,又轻轻放回原处。
苏墨月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一秒,落在那个重新满上的茶杯上,氤氲的热气带着熟悉的茶香。她没有道谢,只是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工作。一种无需言语确认的稳定感,如同空气般存在于她们之间。从“最佳拍档”过渡向某种更明确关系的过程,并非总是需要轰轰烈烈的仪式,更多时候,是沉淀在这些日复一日的静默关照与协同之中。
邱枫处理完表格的最后一个部分,保存,发送。她向后靠在椅背上,轻轻舒了口气,转头看向苏墨月。苏墨月似乎也刚好告一段落,正抬手揉着有些发酸的眉心。
“差不多了?”邱枫问。
“嗯。”苏墨月放下手,端起那杯热水喝了一口,温度正好。她看向窗外,暮春的阳光给校园建筑镀上一层暖金色。“今晚没什么事吧?”
“没有。”
“那……去湖边走走?”苏墨月的提议很自然,就像讨论晚上去哪个食堂一样平常。
邱枫看着她被阳光勾勒的侧脸,点了点头:“好。”
一个简单的邀约,在新闻部午后惯常的静谧中生成,不带丝毫刻意,却仿佛早已在彼此的日程安排中预留了位置。
望星湖的傍晚比清晨多了几分人气,三三两两的学生沿着湖畔散步或坐在长椅上聊天。苏墨月和邱枫并肩走着,步伐一致,不快不慢。她们没有刻意寻找话题,偶尔评论一句湖边新开的花,或者看到认识的熟人点头致意。
与新闻部里那种目标明确的协同状态不同,此刻的漫步更接近于纯粹的放松。公务被暂时搁置,剩下的只是共享这段黄昏时光的闲适。
走到一处相对安静、垂柳更密致的岸边,苏墨月停下脚步,手扶着石制栏杆,望着被晚风吹皱的湖面。邱枫站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同样望着湖水。
“校庆特刊总结报告,教务处那边通过了。”苏墨月忽然开口,说的依旧是工作,但语气很松。
“嗯,我收到邮件了。”邱枫应道,“比预期快。”
“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稍微喘口气。”
又是一段沉默。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湖对岸传来隐约的吉他声和歌声。
“邱枫。”苏墨月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依旧看着湖面。
“嗯?”
苏墨月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邱枫脸上,夕阳的光线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金色。“你觉得,‘拍档’这个词,能涵盖我们现在所有的状态吗?”
问题来得有些突然,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邱枫没有立刻回答,她迎上苏墨月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分析、规划统筹的眼睛里,此刻映着湖光与夕照,也映着她的身影。新闻部里的静默协作,食堂里的自然共餐,以及此刻湖畔并肩的漫步,无数个日常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她没有回避,只是微微侧身,更完整地面对着苏墨月,声音清晰而稳定:“我觉得,不能。”
苏墨月看着她,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清浅却明确的弧度,像是终于确认了某个早已存在的答案。她没有再追问,重新将目光投向湖面,但肩膀的线条似乎比刚才更放松了一些。
邱枫也没有再说话,转回身,同样望向湖水。暮色渐浓,吉他声不知何时停了,湖畔愈发安静。她们就这样站着,共享着这无需更多言语确认的黄昏,以及那个刚刚被共同承认的、超越了“拍档”界限的认知。关系的过渡,在这个平凡的湖畔傍晚,完成了一次静默而关键的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