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伸又压缩。三具“清理者”残骸在吸收了秩序能量后,重启进程势不可挡,暗金能量脉络搏动如雷鸣,萦绕着红光的纯白独眼再次锁定了初晓之地,毁灭的指令即将下达!
而那道由流动阴影与星尘构成的、难以名状的“存在”,其投来的“审视”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让“清理者”的重启进程产生了剧烈的、不稳定的波动。它们内部的逻辑似乎陷入了某种矛盾,攻击指令在“执行”与“否定”之间疯狂摇摆,导致机体微微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初晓之地在这两股远超理解的力量夹缝间,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莉娜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手中紧握着能引爆所有剩余能量晶石、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终指令触发器。云歌则挡在医疗站门口,目光决绝,身后是正在发生微妙复苏的程影。
就在这毁灭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那道星尘与阴影构成的“存在”,再次有了动作。它并未攻击“清理者”,也未靠近初晓之地,而是……发出了一阵“声音”。
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也非精神意念,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直接作用于规则本身的“信息表达”。这“声音”如同无数星辰生灭的低语,古老、悠远,带着一种非人的、却又并非冰冷的情感色彩——那是纯粹的好奇,与一丝……仿佛见到稀有标本般的“兴趣”。
这阵规则层面的“低语”拂过初晓之地。
奇迹发生了。
那三具即将暴走的“清理者”,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重启进程骤然中断!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搏动的能量脉络停滞,刚刚凝聚起来的毁灭性气息烟消云散,再次变回了彻底死寂的雕塑状态!仿佛那股“低语”中蕴含的某种更高层级的“定义”权能,强行覆盖了“守墓人”的指令,将其再次“静默”!
危机,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暂时解除。
但莉娜和云歌没有丝毫放松,她们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外围那片规则混乱区域,投向了那道星尘阴影的存在。
它……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出手相助?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道存在似乎对彻底静默的“清理者”失去了兴趣,它将那难以形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初晓之地内部。那道混合着阴影与星尘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手术探针,穿透了物理屏障和能量防御,精准地落在了校场中央那株开始显露一丝生机的“希望之芽”枯干上,落在了医疗站内额泛印记、脑波复苏的程影身上,更落在了……那流淌于地底规则脉络中的、银金交织的共鸣能量上!
它“观察”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究欲。
紧接着,它向初晓之地,传递来第二阵“低语”。这一次,不再是范围性的规则扰动,而是更加集中、更加清晰的、直接指向莉娜和云歌意识的信息流!
信息流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的概念与图像:
……一个巨大无比、铭刻着无数流转符文的银色圆环……
……圆环之上,两个微弱却坚韧的光点正在艰难地靠近、融合,一个金红,一个银白……
……圆环之外,无尽的冰冷黑暗正在试图侵蚀圆环……
……以及,它自身——一道模糊的、由星尘与阴影构成的、仿佛游离于圆环内外之间的、中立的“观察者”轮廓……
伴随着图像的,是一道明确的、不容置疑的“询问”意念:
“交易?”
“知识,换取‘样本’。”
“指向:融合光点。来源:悖论之种。”
交易?!它想要艾米和拉刻西斯融合过程中产生的“样本”?作为交换,它愿意提供“知识”?
莉娜和云歌瞬间明白了这存在的意图!它并非盟友,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追求知识的古老观察者!它对“悖论之种”以及由此引发的、超越常规的“融合”现象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想要获取研究资料!
答应它?等于将艾米和程影复苏的关键过程,暴露给一个完全未知、目的不明的存在,风险无法预估!
不答应?它刚才展示了轻易“静默”“清理者”的能力,若是激怒它,初晓之地恐怕顷刻间就会步上“清理者”的后尘!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一边是内部刚刚燃起的、关乎存在根本的复苏希望,一边是来自外部、无法抗衡却又并非直接敌意的强大压力。
莉娜和云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挣扎与决断。
“不能答应!”莉娜率先开口,声音嘶哑却坚定,“艾米和程影……拉刻西斯的状态太脆弱,任何外部的干扰和探查,都可能让他们万劫不复!这无异于将我们的灵魂和未来,交给一个未知的存在去解剖!”
云歌紧咬着下唇,目光扫过窗外那三具死寂的“清理者”残骸,又看向医疗站方向:“可是……拒绝的后果,我们承受得起吗?它刚刚‘帮助’了我们,但这‘帮助’同样是一种示威。我们……有拒绝的资本吗?”
就在两人意见相左、陷入僵局之际——
校场中央,那株“希望之芽”的枯干,靠近根系的那一小片嫩绿色组织,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虽然依旧只有巴掌大小,但那生命的绿色却稳定了下来,不再消失!并且,在那片绿色组织的中心,一点比之前核心火星更加明亮、更加稳定的金红色光点,如同新生的心脏般,缓缓搏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安抚与坚定意味的意念,如同春风,拂过莉娜和云歌的心头:
“不怕……”
“它……好奇……而非……恶意……”
“可……接触……但……设限……”
是艾米!她的意识,在复苏的关键时刻,竟然清晰地感知到了外部的危机,并传递来了她的判断!
与此同时,医疗站内,程影额头上的银金印记光芒微闪,一直规律搏动的脑波,突然传递出一段极其短暂、却蕴含深意的频率波动。云歌立刻捕捉并解读出来,那频率波动翻译过来,是两个字:
“代价。”
艾米认为可以接触,但必须设限。拉克西斯则提醒,需要明确“代价”。
莉娜和云歌瞬间有了决断。
莉娜深吸一口气,凝聚精神,尝试向着那道星尘阴影的存在,发出了回应——不是语言,而是同样以意念勾勒出简单的概念:
“可交易。”
“样本:仅限于融合过程逸散的、非核心规则信息。”
“知识:需先支付部分,关于‘守墓人’弱点,及‘基盘’访问权限提升方法。”
“拒绝任何形式的直接接触与干涉。”
她的回应如同石沉大海。那道星尘阴影的存在沉默着,流动的形体微微起伏,仿佛在计算,在衡量。
初晓之地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这场与虎谋皮的交易,能否达成?这未知的存在,会接受她们的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