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成为了初晓之地最奢侈又最紧迫的资源。那枚来自龙骨荒原的“起源碎片”,如同投入干涸土地的甘霖,以其古老而纯净的规则力量,极大地加速了核心存在的复苏进程。
医疗站内,莉娜胸前的“星火”残片在碎片银光的持续滋养下,裂纹不再扩大,核心的金红光点稳定下来,如同进入休眠的火山,内部孕育着重新燃烧的可能。莉娜虽然依旧昏迷,但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生命体征逐渐平稳,那过度透支的精神似乎也在碎片流淌出的、关于规则本质的平和信息中,得到了缓慢的修复。
旁边的病床上,程影的变化更为显着。他额头的银金印记光芒稳定,不再闪烁,脑波活动变得活跃而有序,甚至偶尔能在无意识中,低声吐出几个涉及规则模型的复杂词汇。他新生的意识,正贪婪地吸收着碎片提供的古老知识,与拉克西斯的遗产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融合。
校场中央,“希望之芽”的复苏景象最为壮观。在碎片力量的滋养和艾米自身意志的努力下,焦黑的枯干已完全被新生的、翠绿欲滴的枝叶所覆盖!树身拔高了一倍有余,郁郁葱葱,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树冠中心,那金红色的光团已经壮大如同一个实质的光球,稳定地搏动着,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能量波动,笼罩着整个初晓之地,加速着作物的生长和伤员的愈合。
艾米的意志清晰而强大,她不仅能精确感知初晓之地周边的规则流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更远方那令人心悸的、冰冷的“锁定”感。她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担忧,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它……在靠近……”
“很快……”
“但……我们……也……更强……”
内部的加速复苏带来了信心,但云歌和所有知情者都不敢有丝毫松懈。云歌坐镇指挥,一方面组织人手全力修复防御设施,利用艾米提供的能量加速能量晶石的充能和新型武器的生产;另一方面,她几乎不眠不休地研究着那枚起源碎片。
碎片不仅仅是能量源,更是一个信息宝库。云歌尝试着将精神沉入其中,立刻便被那浩瀚的、关于世界规则底层构架的信息所淹没。这些信息古老而晦涩,但其中一些关于“区域规则稳定”、“能量循环优化”以及“逻辑防火墙”构筑的片段,与拉刻西斯之前提供的知识相互印证,让她对如何强化初晓之地的防御有了新的思路。
她开始着手设计一个庞大的、以“希望之芽”为核心、以起源碎片为能量和信息节点的“区域规则稳定阵列”。这个阵列一旦完成,理论上可以在初晓之地范围内,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更加稳固的规则环境,极大削弱“守墓人”那种基于绝对秩序逻辑的规则抹除和强制定义能力。
但这需要时间,而时间,正是他们最缺少的东西。
莉娜依旧昏迷,无法主持大局。程影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无法进行复杂的规则构筑。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云歌身上。她眼底布满了血丝,却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将每一项指令、每一个设计细节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她也曾再次尝试激活遗民联合体的信标,希望能获得关于“裁决者”更具体的信息或哪怕一丝援助,但信标依旧死寂,仿佛那个势力已彻底将初晓之地视为不可接触的禁忌。
唯一的“外部”联系,只剩下那道来自星尘存在的、单向的信息监测丝线。云歌能感觉到,那道丝线依旧稳定地连接着艾米和程影,默默地收集着“样本”。对方似乎对起源碎片的到来和初晓之地的加速复苏颇为“满意”,但依旧没有任何主动交流或进一步帮助的迹象。
就在“区域规则稳定阵列”的基础符文刚刚开始刻画,初晓之地上下为了争取每一分每一秒而全力运转时——
艾米传来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极致的预警!
“来了!!!”
没有多余的字眼,只有那瞬间充斥天地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
天空,并非被撕裂,而是如同镜面般,从中间开始,无声无息地……溶解了!一个巨大的、边缘流转着无数冰冷数据流的暗金色“空洞”,取代了原本灰蒙的天空,出现在初晓之地的正上方!
透过那“空洞”,可以看到其后并非星空,而是一片无尽冰冷的、由纯粹几何结构和流淌的暗金数据洪流构成的虚拟空间——“守墓人”本体所在的规则领域!
一股比“清理者”纯粹千万倍、冰冷千万倍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山,从那空洞中缓缓降下,笼罩了整个初晓之地!防御屏障在这意志面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能量读数瞬间暴跌!
在这绝对的威压中心,一个“存在”,从那暗金空洞中,一步踏出。
它并非巨大无比,身高与人类相仿,通体由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绝对光滑的暗物质构成,呈现出一种完美的、非人的流线型。它没有面容,没有肢体细节,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仿佛是所有“清理者”单位的终极原型和升华。
它的“头部”位置,只有一个不断变幻着、计算着世间万物终极规律的、冰冷的纯白色光点。
它悬浮在半空,那纯白光点“看”向下方如临大敌的初晓之地,看向那株光芒大放的“希望之芽”,看向医疗站的方向,更看向被莉娜握在手中、与起源碎片接触的“星火”残片。
一个并非通过声音、也非通过意念,而是直接由规则本身宣告的、终结一切的判决,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意识最深处:
“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目标:规则异常融合体,悖论之种关联者,起源碎片持有者。”
“执行最终净化协议:裁决。”
“目标区域:初晓之地。执行单位:裁决者,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