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都标记好了!”
林发走回九叔身边。
九叔满意地看着那堆醒目的石堆标记,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好,大功告成,都累了一宿了,回去抓紧时间休息,天一亮就返回义庄!”
他招呼着,走过去踢了踢还在打盹的秋生屁股。
“醒醒,回棚子里睡去!”
秋生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揉着眼睛站起来。
在往回走的路上,林发问九叔:
“师父,一般我们出来找穴位都这么顺利吗?”
九叔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哪里这么容易,今天,是咱们运气好正好碰上了一处未被开发过的地块。
像以前,哪次不是要找个十天半个月才点苗头,甚至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有消息的。”
林发想到这个时代一出门尽是走路爬山涉水,深以为然。
在九叔一众等待的同一时间,子时末尾。
任家镇,义庄。
西厢停尸房内,死寂如墓。
唯有那口暗红巨棺底部,靠近墙边处,一丝丝粘稠如墨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墨斗金线断裂的缺口处渗出,如同毒蛇吐信,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扭动、弥漫。
棺材内部,一种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如同生锈的铰链在强行转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
何府密室。
何公子盘坐法坛前,面前摆放着那个炸裂后又被他勉强修补好的任威勇替身木偶。
他双手掐着诡异法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后背。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合着浓黑的尸气,“噗”地喷在木偶心口。
“敕令!阴煞破关,先人归位!起——!”
随着他嘶哑的厉喝,密室中阴风骤起。
义庄停尸房。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惊雷炸开!
那厚重的暗红棺材盖被一股恐怖巨力从内部猛地掀飞,“哐当”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碎木飞溅!
一道僵硬高大,散发着浓郁尸臭和血腥气的身影,直挺挺地从棺材里弹了起来!
正是任威勇!
它双目赤红如血,獠牙外露,皮肤呈现一种死寂的青黑色,指甲紫黑尖长!
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瞬间弹起跳出棺材。
然而,就在它双脚触碰到地面的瞬间——
嗡!
棺材周围,林发布下的那道由墨斗金线构成的“缚尸阵”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无数道纵横交错的金线如同烧红的铁丝,瞬间缠绕上任威勇的脚踝和小腿。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金线灼烧着尸身,发出刺耳的声响,冒出缕缕带着恶臭的青烟。
任威勇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
但它体内的尸气已被彻底引动,背后更有何公子不惜耗费精血的邪法操控!
只见它赤红的眼珠凶光大盛,竟不管不顾那灼魂蚀骨的剧痛!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硬生生抬起被金线缠绕,皮开肉绽甚至露出森森黑骨的双腿,一步,又一步!
拖着金光灼烧的锁链,蛮横无比地朝着紧闭的房门撞去。
砰!砰!砰!
厚重的木门被它撞得剧烈摇晃,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金光与黑气激烈对抗,发出“噼啪”的爆响!
终于!
“咔嚓!”
门栓断裂!木门洞开!
任威勇拖着两条几乎被墨斗金线灼断黑血淋漓的残腿,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一头撞出了停尸房。
它无视了院中其他棺材,凭着血脉深处那最原始的怨毒与嗜血感应,僵硬却迅猛地朝着镇中任家大宅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跳跃而去。
每一步落下,青石板路上都留下一个粘稠乌黑的血脚印。
夜色深沉。
任发送走上门谈事的合作商之后,心神不宁,在书房独酌至深夜才昏沉睡去。
卧房内,他鼾声正浓,完全没察觉到,一道带着浓郁血腥和死亡气息的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卧房外的窗台。
“咯啦…”
窗栓被锋利的指甲轻易切断。
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室内,带着刺骨的阴寒,瞬间笼罩了熟睡的任发。
“呃…”睡梦中的任发只觉呼吸一窒,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的剧痛。
他惊恐地睁开眼,只看到一张青黑腐烂,獠牙外露的恐怖面孔近在咫尺。
那双赤红的眼睛,充满了怨毒和贪婪。
“吼”一个模糊而充满恶意的音节从僵尸喉咙里挤出。
“嗬…嗬…”
任发想呼救,喉咙却被利齿死死咬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疯狂抽走。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瞳孔迅速放大,生命的光彩急速流逝。
最终,彻底变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软软地瘫在床上。
吸干了任发的血液,任威勇僵硬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满足的狰狞。
它赤红的眼珠转动,嗅着空气中另一缕更加鲜活,带着处子幽香的血脉气息——任婷婷!
它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转身就要扑向隔壁房间。
在何府密室的法坛上,代表任威勇的木偶剧烈震颤起来,他们之间的联系开始断断续续,它开始有了一丝失控的迹象。
操控着这一切的何公子脸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狗东西,回来!”
他双手法诀急变,强行压制木偶的躁动并加强控制的力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给我回来!”
一股更强的操控之力隔空传来。
任威勇刚跳出任发卧室的窗户,身体猛地一僵。
它不甘地朝着任婷婷房间的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赤红的眼珠里满是挣扎和暴戾。
但最终还是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转了方向,僵硬地一瘸一拐地跳进了更深的黑暗,朝着何府的方向而去。
何府后院的一间幽暗隐秘的密室中。
何镇长和何公子早已等候在此。
当满身血污双腿残破,散发着冲天尸臭的任威勇如同破麻袋般被无形的力量“拖”进来时。
何镇长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畅快淋漓的恶意笑容。
“嗬嗬嗬…”
何公子也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这具曾经高高在上,压得他们何家喘不过气的僵尸,发出阴冷的嘲笑。
何镇长背着手,踱步到被邪法压制,只能站在原地低吼的任威勇面前,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带着刻骨的鄙夷和复仇的快意,一字一顿地讥讽道:
“任威勇啊任威勇…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