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长，饶命，饶命啊！”
肥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道长，求您高抬贵手，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林发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翻滚的喽啰，目光冰冷地锁定在磕头如捣蒜的肥猫身上。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声音不大，盯着他淡淡地说。
“放了你？
可以，把你知道的关于何公子，还有你们运的‘货’、昨晚的交易对象一字不漏，给我吐干净。”
肥猫身体猛地一僵，抬头看着林发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完了！
“我……我说，我全说。”
肥猫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嚎了出来。
“我们是在屠龙道长手下干活的，都是他指使的。
屠龙道长是何镇长家的心腹专门帮何公子在省城和周边几个县……走‘面粉’生意。
我们只是跟着屠龙道长混口饭吃的小喽啰。”
“昨晚我们拿着‘东西’去跟省城来的大商人‘金牙彪’交易，可……可打开油纸包，里面全他妈是泥巴块。
金牙彪以为我们耍他，勃然大怒，手下就把我们打成这样了。
还扬言要找屠龙道长和何公子算总账。
要不是……要不是金牙彪跟何家还有别的生意往来，怕彻底撕破脸，我们几个今天就该扔进江里喂鱼了。”
肥猫痛斥着，声音充满了后怕。
他偷偷抬眼瞥了下林发面无表情的脸，想起昨晚破庙的蹊跷，还有眼前这神鬼莫测的手段，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声音都带了颤：
“我们也不知道货什么时候被调的，这一路以来，我们就只在昨天见过您几位……”
他越说声音越低，又看到现在林发的能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那货……是不是您……”
林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道：
“继续说。”
肥猫吓得一哆嗦，哪还敢深究，连忙继续交代。
“金牙彪打我们的时候，我……我趴在地上装死，听到他跟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说话……”
他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惊惧。
“那洋鬼子说……说什么‘实验很成功’，‘尸体被激活了’，虽然‘死了几个废物研究员’，但证明了他们的‘营养液’是有效果的。
还让金牙彪以后多帮他们‘宣传推广’，说这‘营养液’能赚大钱，发大财。”
僵尸！营养液！实验！
林发眼中精光爆射。
果然，任天堂的尸变不是意外，是这群洋鬼子搞的鬼。
所谓的“营养液”，恐怕就是强化或者恢复体质的药剂。
“那个实验室在哪？”
林发的声音陡然转厉。
肥猫被他气势所慑，脱口而出。
“在镇西边，镇西头有一家废弃的‘福源’酿酒工厂里面。
外面看着破败，里面被洋鬼子买下来改造过了，守卫森严。”
酿酒厂！
林发瞬间明了。
酒窖阴冷避光，气味混杂，确实是藏匿和进行邪恶实验的绝佳地点。
他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不再废话。
心念一动，那缠绕在肥猫身上的麻痹电流瞬间消失。
肥猫如蒙大赦，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看着林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如同看着一尊魔神。
“我虽然说过不杀你，但你也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知道，知道，全知道，您放心吧。”
肥猫忙不迭地说。
林发不再看地上这群烂泥，转身对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秋生文才一挥手。
“走！我们去那个酿酒厂看看！”
三人快步离开悦来客栈门口，留下身后一片的哀嚎和满脸的恐惧。
从悦来客栈后巷拐出来，日头已经爬高了点，晒得青石板路发烫。
秋生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神还在往客栈方向瞟，那里隐约还能听见肥猫手下杀猪似的哼哼。
他凑到林发身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匪夷所思。
“师弟，那胖子说洋鬼子拿尸体做实验？这……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尸体啊！又不是腊肉！”
林发脚步没停，眼神扫过街边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声音平淡地说：
“洋鬼子不就那样？整天实验这个实验那个，耗材写的是‘自愿捐赠’，背地里谁知道哪刨出来的？
在他们眼里，尸体跟实验室的小白鼠没区别。”
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
文才听得打了个寒噤，赶紧跟上两步，紧张兮兮地问。
“师弟，那我们现在咋整？直接杀去那什么酿酒厂？端了洋鬼子的老窝？”
林发脚步一顿，在一家挂着“清心茶馆”布幡的铺子前停下，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急什么？大白天的，冲进去给人当靶子打？先喝茶，等天黑再过去。”
茶馆里人不多，弥漫着劣质茶叶的涩香。
三人找了个临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粗茶，几碟花生瓜子。
林发自顾自地从褡裢里拿出他的桃木剑和那块黄铜罗盘，摊在包浆的桌面上，取出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
剑身古朴的木纹在粗布下渐渐显出温润的光泽，罗盘天池的指针随着他指尖的擦拭，偶尔敏感地轻轻一颤。
秋生和文才哪有他那份定力？
点心没上，只能干坐着嗑瓜子。
秋生坐不住，屁股底下像长了刺，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哎，师弟！”
秋生突然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林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下巴朝茶馆斜对面努了努。
“快看对面，‘福满楼’门口，那不是任家西院那个看门的狗腿子吗？”
林发擦拭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皮都没抬。
“哪个？”
“就昨晚上堵我们那个，一脸横肉叼烟卷的！”
秋生急道。
“你快看，他跟个老道士凑一块儿，鬼鬼祟祟的。”
林发这才抬了下眼。
隔着街道和稀稀拉拉的行人，对面“福满楼”气派的门廊柱子阴影里，果然站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