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
笼中的雷光才渐渐黯淡消散。
【叮!诛灭变异音乐僵尸,经验值+500!】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笼子里,任天堂那具焦黑冒烟的躯体彻底不动了。
浓烈的尸煞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最纯粹的、属于一具普通尸体的死亡气息。
林发脱力般地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扶着膝盖剧烈喘息。
“师弟,你有没有怎么样?”
秋生赶紧上前扶住他。
文才则壮着胆子,用脚踢了踢笼子,里面毫无反应。
“没……没气了,真成咸鱼干了!”
“拔出签子……收拾干净……”
林发喘匀了气,示意秋生文才去处理那具焦尸身上密密麻麻的铁签。
他自己则走到祠堂门口,对远处黑暗中探头探脑的下人喊道。
“去!告诉任老爷,事儿办完了,让他来领他爹!”
没过多久,任老爷在一群家丁簇拥下,心惊胆战地来到祠堂。
看到笼子里那具虽然焦黑但还算完整的尸体,又闻到空气中那浓烈的焦糊尸臭,他脸上悲喜交加,对着林发三人连连作揖,千恩万谢。
“林道长,大恩大德,任家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他一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赶紧指挥家丁。
“快快把老太爷请出来,小心点,拿最好的棺木,连夜下葬!快!”
家丁们忍着恐惧和恶心,七手八脚地将焦黑的尸体从笼子里抬出,裹上白布,匆匆抬走。
任老爷又对着林发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忙不迭地跟着离开了这片让他浑身发毛的祠堂偏院。
祠堂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焦臭味。
“啊,累死我了……”
文才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揉着酸痛的胳膊。
秋生也靠着柱子喘气。
“这老僵……真他娘的硬!”
林发没说话,默默调息恢复法力。
他看着任家人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怀里那颗冰冷的血煞火源珠,眼神幽深。
……
第二天一早,任老爷的二十块大洋在袋子里叮当作响,任珠珠那块精巧的怀表也物归原主。
任家厅堂里茶香未散,任老爷殷勤挽留的话还在耳边打转,林发已干脆利落地一拱手。
“叨扰了,任老爷,既然事情已经搞定了,把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
“林道长,不在蔽舍再歇息几天吗,让我再尽尽地主之谊。”
任老爷还在客气地挽留着。
“不了,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以后有缘再会吧,告辞了。”
林发三人谢绝了任老爷的挽留,坐着任家安排的马车,离开了太平镇。
马车吱呀呀地行驶在回任家镇的黄土官道上,两旁是收割后空旷的田野。
阳光泼洒在太平镇外的官道上,晒得黄土路面微微发烫。
“总算能回去了……”
文才靠在颠簸的车厢壁上,长长舒了口气。
刚走出镇口十里,路旁浓密的林子便压了过来,投下森森凉意。
秋生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任家小姐还怀表时颊飞红霞的模样,文才嘿嘿傻笑附和。
马车车轮却突然急刹,停在路中央纹丝不动。
“哎哟!”
在后面坐着的秋生一个没留意直接磕到了车厢的挡板上。
“师弟,怎么了?停下来干嘛,这荒郊野岭的,你不会是尿急了吧?”
文才也紧张地左右张望,青翠的草木在他眼里仿佛都藏着鬼影。
林发没理会二人,目光直直看向道路拐弯处那片林木格外深郁的空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蝉鸣。
“林子里的朋友,毒蛇可没长眼,再藏着掖着,当心被一口咬了命根子。”
“师弟,这种偏僻的地方哪里来的朋……”
文才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砰!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响猛地从道路两侧的矮树林里炸开。
车窗玻璃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小心,都趴下!”
林发瞳孔骤缩,厉吼一声,闪电般将身边的秋生文才按倒在车厢地板上。
数颗灼热的子弹带着尖啸,穿透薄薄的车厢壁,打在对面内壁上,留下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孔洞。
有一颗甚至擦着林发的头皮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操,有人埋伏我们!”
秋生脸色煞白,瞬间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东方道士,Surprise!(惊喜!)”
约翰逊骑士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中文狂笑声从树林里传来。
他一身板甲,手持双枪,从藏身处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冰蓝的眼珠里充满了猫戏老鼠的残忍。
他身后,十几个黑衣打手端着长短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马车。
“把你们从实验室拿走的东西交出来,然后,跪下向上帝忏悔你们的罪行,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约翰逊骑士用枪口点了点马车,语气傲慢而冰冷。
车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滚到路边水沟里瑟瑟发抖。
听到外面的洋鬼子说话的声音之后,林发面无表情地缓缓直起身,拍掉身上的木屑和玻璃碴。
他推开破损的车门,跳下马车,站在满是碎玻璃和弹孔的车辙旁。
阳光落在他身上,道袍染尘,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话音刚落,死寂的林子里猛然炸开一片悉悉索索的乱响。
十几条人影呼啦一下涌了出来,长枪短铳黑洞洞的枪口瞬间织成一张致命的网,牢牢罩住三人。
为首的金发洋人,正是在任家发威的那个。
他身旁点头哈腰的翻译,此刻鼻孔几乎要冲到天上,唾沫星子随着尖利的声音喷溅。
“土包子,识相的,把厂子里摸走的东西吐出来,那不是你们该碰的。”
他手一挥,身后那些打手哗啦啦一阵响,枪栓拉动的声音令人牙酸,十几条枪管又压低了几分,死死瞄着林发三人。
他看着约翰逊,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林发的脸像块冷硬的青石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伸手,从旁边吓得腿肚子转筋的文才怀里拽过那只空荡荡的铁箱子。
箱子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咚”一声闷响砸在路中央,溅起一小片浮尘。
“东西就在这里。”
林发的声音平平无奇。
“自己来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