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把自己带来的那些精致点心、包子早点之类的礼物也一股脑放到桌上,显得十分热情。
“师父!师弟!秋生!吃早点了!”
文才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很快,九叔穿着一身整洁的灰色长衫,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
林发和秋生也跟在后面。
钱老板一看到九叔,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提起礼物和早点,几步迎了上去打招呼:
“九叔,早啊,昨天实在是对不住,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女儿,惯坏了她!”
他猛地回头,瞪向钱玛丽,厉声道:
“玛丽,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九叔道歉!”
钱玛丽想起父亲刚才的警告,不敢怠慢,连忙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最乖巧的笑容,朝着九叔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又软又糯:
“九叔,昨天是玛丽不懂事,怠慢了您和几位师兄,请您千万不要怪罪玛丽,玛丽知道错了~”
那变脸的速度,看得文才直咋舌。
九叔看着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本来对昨天的事确实有些不满,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姿态放得这么低,他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半。
“罢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九叔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不少:
“都先坐下吃点东西吧,吃完再去你饭店看看。”
听到九叔松口,答应去看,钱老板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殷勤地给九叔拿筷子、递馒头,把带来的好菜一个劲往九叔碗里夹:
“九叔您尝尝这个,镇上新开茶楼买的虾饺,还有这个刚出炉的烧鹅,味道很正的!”
他热情得让九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半推半就地接受。
“钱老板,有心了,够了够了。”
一顿早饭,在钱老板近乎谄媚的讨好和钱玛丽刻意表现的乖巧中结束。
吃完早点,稍事休息,九叔便站起身:
“走吧,去你饭店瞧瞧。”
“好嘞,好嘞,九叔您请,您请!”
钱老板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离开义庄,朝着镇上的鸿运饭店走去。
前往鸿运饭店的马车上,钱老板对着九叔大倒苦水,那张脸皱成了苦瓜。
“九叔啊,您可是不知道,就昨天您走了之后,我那饭店简直倒了血霉了!”
他后悔地说道:
“后厨切菜的刘师傅把手给切了,深可见骨,炒菜的张师傅让热油泼了脸,差点瞎了,这还不算完!”
他匀了口气,继续道:
“大厅里吃饭的客人,好几桌都吃出了问题,不是拉肚子就是呕吐,嚷嚷着说我的饭菜不干净,要砸我的招牌!”
“九叔,您可得多多费心,要再这样下去,我这鸿运饭店可就真成‘晦气饭店’了,非得关门大吉不可!”
他偷眼瞧着九叔沉思不语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九叔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连忙加码:
“九叔,只要您能帮我解决了这档子邪门事,我钱某人绝不亏待您,二十块大洋,聊表心意,您看怎么样?”
九叔缓缓睁开眼,看了钱老板一眼,语气平静:
“钱老板,你饭店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昨天我虽只是粗略一看,但也看出了些端倪。
主要是一些物品摆放的位置不对,犯了忌讳。
再加上你们后厨通风不畅,气息淤积,形成了煞气。”
他顿了顿,肯定地说:
“只要把堵在风口、压在煞位上的东西清理掉,理顺气息,问题自然可解。”
钱老板一听九叔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一语就点破了关键,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恭敬和信服的神色,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一半:
“不愧是九叔,您真是高了,一眼就看穿了,我就说嘛,还是咱们自己的法子管用,那些洋和尚的十字架,顶个屁用!”
……
马车在鸿运饭店门口停下。
钱老板抢先一步跳下车,毕恭毕敬地撩开车帘,将九叔请了下来。
门前排着两队人,九叔他们下来,钱老板抬手示意他们,这些人赶紧绽放笑脸,弯腰鞠躬,大声喊着:“欢迎九叔莅临。”
显然钱老板为了彻底打消九叔的火气,下足了功夫。
他这么懂事,反而给九叔搞得不好意思了,九叔摆摆手,这才负着手慢慢走进大门。
一行人进来之后,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伙计在无精打采地擦着桌子,显然昨天的风波影响极大。
九叔也不多话,直接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古旧的罗盘,托在掌心,凝神静气,开始仔细勘察起来。
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着,九叔的目光随着指针的指引,缓缓移动。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后院后厨贴近大堂的东北墙角位置。
这里的墙壁有些潮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
九叔指着墙角那片地面,对钱老板说:
“钱老板,如果我没看错,这地底下,埋了不该埋的东西。”
钱老板心里一紧,连忙招呼后厨几个没事的伙计:
“快,拿家伙来,把这里挖开,小心点!”
伙计们找来铁锹锄头,对着九叔指的位置就开始挖。
没挖多深,大概一尺左右,铁锹就碰到了硬物,还带出了一股更浓烈的恶臭!
“老板,挖到东西了!”
伙计们忍着恶心,用手扒开浮土,只见泥土里赫然埋着一些已经高度腐烂的动物尸骨。
有猫的、有蛇的、甚至还有一只小型犬的。
尸骨杂乱地纠缠在一起,上面爬满了蛆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呕——”
跟过来的钱玛丽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赶紧捂住嘴巴跑开了。
钱老板的脸也绿了,勃然大怒,厉声喝问:
“这他妈是谁干的?啊?谁把这种东西埋在这里的?”
他一把抓过旁边那个负责洗菜、也兼倒垃圾的阿福,吼道:
“说!是不是你?”
阿福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交代:
“老……老板,不是我一个人是大家图省事,后厨的剩菜渣滓、杀鱼宰鸡的边角料。
有时候多了,懒得往外运就找个角落随便埋了,大家都以为没事……”
钱老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几个伙计,手指头都在颤:
“你……你们这群懒鬼,蠢货,真是害死我了!”
他扬起手想打人,但看了看九叔,又硬生生忍住了,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
“以后谁敢再这么干,直接给老子滚蛋,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伙计们噤若寒蝉,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