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既是维持站点规则运转的“员工”,也是可以被玩家雇佣的“杀手”。
上一轮游戏中,第一个发现执戒人可以被雇佣的玩家,后来就是利用了闯红灯几乎必入【执戒堂】的规则,多次来这里下单,雇执戒人替自己杀人。
大部分高战力玩家,后来都曾被别有用心的人下单追杀过。
被追杀过的玩家都知道:执戒人很强,而且很难杀。
柳潇在上一世的七年多时间里,也只成功反杀过3个隐阶追杀者。
那些玄阶的……她根本打不过,硬碰硬只会死的很惨。被他们追杀就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拖到追杀令限定的8个小时结束,等执戒人任务失败后依照规则自己离开。
幸好,等级最高的明阶执戒人,雇佣费用高的离谱,根本没人雇得起。玩家们通常能够雇佣的,大多都是数量最多的隐阶执戒人,玄阶都很少有人雇。
思绪翻涌间,执戒堂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已经无声地打开了,门后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柳潇推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前世她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出面的都是身着青黑双色服饰的隐阶执戒人。现在,还是两世以来,她第一次被高一级的玄阶执戒人接待。
这微妙的差异,让她心中悄然提起一分警惕。
执戒人一身毫无杂色的黑色劲装,面容隐在门扉投下的阴影里,看不太真切,只有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地望向柳潇所在的房车。
“玩家你好,这里是求生公路【执戒堂】站点。”
“请下车。”
柳潇推开车门,披着雨衣步调平稳地朝木屋走去。密集的雨点和冰雹敲打在雨衣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凉的湿气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
走到门口,不等男人出言提醒,她就已经脱下雨衣,动作熟稔地将上面的雨水轻轻抖落,然后将其挂在门廊左侧的木质架子上。
男人沉默地看着柳潇的动作,眼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她向堂内走去。
堂内非常安静,无论是引路的男人,还是其他路过的人,行动都是悄然无声。整个空间内,仿佛只能听见柳潇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被领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前,门上悬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省身室”三个字。
门被拉开,里面空间极为狭小,仅能容纳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木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男人的目光落在柳潇身上,开始陈述规则:“玩家擅闯红灯,违反公路基础通行规则,故被引渡至此,接受相应处罚。”
“念及你是初犯,处罚可酌情减轻。本次处罚内容为:在省身室内撰写千字检讨一份,需态度诚恳,反省深刻,字迹工整。”
“注意,如果为早些离去而敷衍了事,或字迹潦草难以辨认,都将被视为态度不端。届时,你不仅需要重写检讨直到合格为止,系统还会扣除你物资总量的10%作为罚款。”
柳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这里,处理“违章”永远是第一道程序。
她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主动走进狭小的省身室。身后的木门无声地合拢,墙上的烛火自动亮起。
轻车熟路地坐下,她铺开纸张,几乎未作停顿,提笔蘸墨书写起来。
写检讨而已,从S级训犬师身上获得的免罚卡太珍贵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浪费掉。
对于检讨的内容,柳潇心知肚明,无非是承认错误、阐述闯红灯的危害、再表明自己确实有了悔改之意。
她写得很快,手腕稳定,字迹清晰工整。措辞看似恳切,实则内心平静得很。
不到一个小时,千字检讨就已经写完了。
她将墨迹吹干,通过门上一个仅容一手通过的小窗口递了出去。
一直站在门外的男人接过检讨,展开,目光快速扫过。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检讨合格,你可以离开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省身室”的木门自动打开。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在柳潇脑海中响起:
【已确认处罚完成。】
然而,柳潇出来后没有转身就走,她的目光落在男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不知该如何称呼?”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极细微的诧异在他眼底一闪而逝,或许是很少会有玩家主动询问执戒人的名字。
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份疏离的礼貌,双手抬起,做了一个简洁的拱手礼:“执戒人没有名字,玩家您唤我玄十七即可。”
柳潇环顾了一下四周,试探性地开口,“好的,玄十七。请问我是否能在这里叨扰片刻,和您聊几句,顺便……讨杯茶喝?”
玄十七沉默了两秒,像是在评估这个要求的性质。最终,他开口道:“可以。系统规则并未明令禁止玩家与执戒人于执戒堂内,进行非冲突性、非交易性的短暂交流。”
“请随我来。”
他侧身引路,带着柳潇来到大厅一侧靠墙的位置,这里设有一套简单的茶具和两张相对的坐席。
玄十七示意柳潇落座,自己则开始娴熟地烹水、温杯、置茶、冲泡。他动作流畅,显然对茶道极为精通,与这里整体的肃杀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茶水注入杯中,色泽清亮,热气袅袅,带来一丝淡淡的茶香。
玄十七将一杯茶轻轻推到柳潇面前,“玩家,您想聊什么?”
柳潇没有立刻去碰那杯茶。
她抬起眼,直视着玄十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将左手摊开,平稳地伸到了对方面前。
在她的左手掌心,有一道极淡的、几乎与周围肤色融为一体的白色印记。那印记的形状颇为奇特,像是一个小巧的、线条简练而古拙的风铃。如果不是集中注意力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