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艺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渗入地下的隐匿禁制。这禁制手法颇为高明,带着一种沧桑古朴,绝非现今的青云派所能布置,更像是某个上古宗门或者强大散修遗留的痕迹。
禁制本身已经破损严重,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蛋壳,正是这些细微的破损,导致了地脉灵气周期性的轻微泄露和紊乱,形成了周艺之前感应到的波动。也正因为破损,周艺的神识才能在不破开禁制的情况下,窥见内部的一丝景象——
那是一片被掩埋在地下的空间,似乎是一座石室的角落,里面弥漫着更为精纯的古老灵气,隐隐有黯淡的符文在石壁上闪烁。
周艺心中了然。这种遗迹在修真界并不罕见,往往伴随着机遇与风险。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里面的东西,或许能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多一些了解,或者找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他收回神识,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现在还不是强行进入的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来掩盖可能产生的动静。
接下来周艺像没事人一样,带着采集到的材料,返回了任务堂交接,获得了少许宗门贡献点。
接下来的几天,周艺依旧按部就班地扮演着外门弟子的角色。白天修炼听讲,偶尔与石铁兄妹交流,晚上则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神识却时刻关注着后山那处禁制的细微变化,推算着其运转规律和最薄弱的时刻。
入门有一段时间了,他也注意到,外门弟子中似乎也并非一片和谐。有几个早入门几年,修为在炼气中后期的弟子,拉帮结派,形成了一些小团体,时常会欺负排挤新来的,或者没有背景的弟子。石铁因为资质普通,性格又有些耿直,就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一个小团体的头目,一个名叫赵坤的炼气四层弟子,近日来没少被刁难,分配到的杂役任务总是最脏最累的。
周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立即插手。只要不危及生命或道途,些许磨难对石铁而言未必是坏事,能磨砺其心志。他只是偶尔在不经意间,点拨石铁一两句应对的技巧,或者在他被故意找茬时,站出来说几句不偏不倚,却又让对方无法发作的公道话。
周艺有一种看不透深浅的样子,而且他身边那只神秘白猫偶尔投来的冷漠眼神,让赵坤等人心中有些忌惮,暂时不敢太过分,周艺在新弟子中隐隐有了一种超然的地位。
这一夜,月黑风高,浓厚的云层遮蔽了星月之光。
周艺感应到时机已至。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住处,身形如烟,融入了夜色之中,向着后山那处山坳潜行而去。
来到那处散落着巨石的山坳,周艺仔细观察了片刻。子时刚过,禁制破损处的波动果然比平日稍微活跃了一点,如同呼吸般轻微张合。
他不再犹豫,双手快速结出几个玄奥的法印,并未强行破禁,而是以一种极高明的手法,模拟着禁制本身的能量频率,如同用一把无形的钥匙,轻轻插入那破损的锁孔。
无声无息间,他面前的空间泛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临时通道悄然出现。周艺身形一闪,便没入其中,白虎紧随其后。那涟漪瞬间平复,山坳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通道内是一片短暂的黑暗与空间扭曲感,下一刻,周艺脚踏实地,已然身处另一片天地。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壁是粗糙的岩石,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空气中有一种沉闷的、带着霉味和陈旧灵气的气息。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早已失去光泽的夜明珠,只有微弱的光芒,让室内不至于完全黑暗。
石室中央,有一座已经熄灭不知多少年的炼丹炉,炉身布满锈迹。旁边有一个石架,上面摆放着几个玉瓶,但大多已经碎裂,里面的丹药早已化为灰烬。唯有角落的一个石台上,似乎放着几件东西。
周艺神识扫过,确认石室内并无危险禁制或活物存在。他走到石台前,拂去厚厚的灰尘。
石台上放着三样物品:一枚颜色黯淡的青色玉简,一柄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短剑,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老的“驿”字。
周艺首先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探入,玉简内记载的并非功法秘籍,而是一些零散的游记和见闻,来自一个自称“云游子”的修士。里面提到了这片地域在数千年前的一些风貌,以及一些关于遥远地域、奇异种族的描述,甚至隐约提及了某个名为“古传送阵”的遗迹,但语焉不详。这玉简对周艺而言,最大的价值在于提供了这个世界更广阔的一些背景信息。
接着,他拿起那柄短剑。神物自晦,这短剑看似锈迹斑斑,但在周艺的感知中,其内部却蕴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性,只是受损严重,陷入了沉睡。材质似乎颇为不凡,若能找到合适的炼器大师和材料,或许有修复的可能 他随手将短剑收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刻着“驿”字的黑色令牌上。这令牌入手冰凉,材质奇特,以周艺的见识,竟一时无法完全分辨。更奇特的是,令牌内部似乎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空间波动。
“传送令牌?还是某种信物?”周艺若有所思。这个“驿”字,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古代设置的跨越遥远距离的传送驿站?
他将令牌也收了起来。这次探索,收获算不上惊天动地,但这两件物品和那枚玉简,都指向了更广阔的世界和更久远的秘密,他也还算满意。
他又在石室内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无他物后便不再停留,如法炮制,再次打开临时通道,带着白虎悄然离开了这座尘封无数岁月的石室,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周艺把玩着那枚黑色令牌,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无尽的远方。
“古传送阵……‘驿’字令牌……看来,这青云派还有一些无人知晓的秘密,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一些。”
夜色褪去,晨光熹微。周艺将黑色令牌和那柄锈剑收入小鼎中,与那枚记载见闻的玉简放在一起。这些东西于他而言,更像是旅途中的纪念品,暂时还派不上大用场,但其背后可能牵连的线索,却为这平淡的宗门生活增添了一抹未知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