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的断臂已经被我接好,若无大事,千万不要再活动,这样静养三月,才可能转好。”
就在吴忧感觉自己快要忍受不住断臂处传来的剧痛时,楚大夫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仿佛天籁一般。
吴忧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楚大夫,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他用颤抖的声音对楚大夫说道:“多谢楚大夫……”话还没说完,吴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楚大夫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吴忧,将他轻轻地放在草席上。看着吴忧那有些虚脱的身体,楚大夫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叹息,也不知谁家的孩子会遭此大难。
待吴忧躺下后,楚大夫转身看向许崖,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怎么了楚风?这位很棘手吗?”
村长注意到了楚大夫的变化,他的话语在楚大夫身后响起。
楚大夫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村长,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他的伤势确实有些棘手,身体状况也并不太好,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他身上的外伤并不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内伤,他的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时刻乱窜,若我没猜错,这是宋国禁军内部专习的惊雷掌劲,这股掌力绝非普通士兵能达到,至少也是统领级别,假如真如他俩所说是被土匪所伤,土匪若有这般本事,我看咱们也断不用在此地久住了。”
这楚风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从他的推测里,不但找出了伤势的来源,而且将伤人者的大致身份也能猜出个一二,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郎中。
听楚风说完,那村长沉默不语,仿佛对楚风知道如此秘闻并不吃惊,他只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而在不远处的李大爷也是完整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此时的他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他救助的两个少年想必并不是从土匪窝中逃脱出来,而自身的伤势更不是土匪所致,若真是逃兵,那决不能是一两人,成群的兵匪威力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好了,不必多言,既然老李将他们救回,不管他俩什么身份,总的是说明两人命不该绝,楚风,救治一下。”
村长沉吟片刻,果断交代楚风医治吴忧。
楚风听完点了点头,毕竟医者仁心,自己总不想让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在自己面前伤重去世。
楚风沉稳地起身,移步至自己的药箱前,从中取出数份草药。他又拿起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上了几株草药的名字,然后将其交给一直在此地守候的人,并郑重地叮嘱了几句,随后回到许崖身旁。
他小心翼翼地将许崖那早已破损的内衬褪下,放置在一旁,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运气调息,对着许崖的胸口部位瞬间连点十余指。接着,他右手张开,轻轻地放在吴忧的脐眼处,微微用力。此时,许崖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一股痛苦的神色在其脸上浮现。
楚风见此并没有心软,反而进一步加大力气,化指为掌,双手用力,手掌顿时凹陷下去。
“噗”
一口鲜血从许崖嘴里喷出,力道之大,竟喷溅到了屋顶处,更重要的是,这股血竟是黑色的。
“好了,他体内五脏六腑的淤血已被我用暗劲逼出,同时也使之复位,性命应是无忧,加上我开的草药,身体也会大大好转,至于能不能回复到以前,则要看看他本身的体质了。”
楚风擦了一把额头浮现的汗珠,对着村长回道,然后,他也是晃了晃身子,看样子刚才对许崖的治疗,耗费了他大半体力。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楚风见此也是不做停留,向村长与李大爷二人做了个手势,就自顾自的走了。
“铁根,你俩好好守在此地,一会虎子回来,让他直接去煎药,按照楚大夫的要求给这两位小哥服下。”
村长对着还留在此地的两人说了一声,拽着李大爷随之出了门,李大爷本想留在此地,但村长对他使了个眼色,叹了口气,紧跟了上去。
“最近世道不好,也不知咱们村子究竟能不能扛过去。”
出门后不远,见四周无人,村长忽然发出感叹道。
“哼,不管世道好不好,我们总是要过自己日子的。”
李大爷闻言,没好气的回道。
村长听完,面色凝重,背着手,脚步愈发沉重。
“老李,这两个少年,怕是富家子弟。方才我见那伤势严重者,浑身皮肤光滑,绝非习武之人,更别提干农活了。那破损的内衬虽已脏乱,你或许看不出来,但我还是能瞧出,绝非我等农家子弟所能承受之物。我猜他们多半是在被兵匪劫持以获取军费的过程中逃出来的,而且已被发现,故而才会遭受如此内伤。若是被他们追查到此,恐怕会惹上大麻烦。”
这村长一番分析,竟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如此人物,怎会在此地当个小小的村长?当然,不管他如何猜测,也绝想不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竟能将一位三品高手逼入绝境,最终命丧他乡。
前方的老李沉默不语,他其实也料到二人身份非同小可,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子,更重要的是,他们可能招惹的是兵,而非土匪,这对一个乡下小村庄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好了老李,既来之,则安之。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无论如何,都要等这两人醒来再做定论,你我都一样,做不出见死不救之事。”
村长见老李面色阴沉地站在路中间一言不发,走上前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开口安慰道,接着继续向前走去,不多时便已走出数米之远。
老李沉默着点了点头,嘴角微扬,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叹息一声,紧跟着消失在道路尽头。
话分两头,村长和李大爷还在因为有可能招惹到兵匪而忧心忡忡,许崖吴忧二人此刻却是睡得香甜,尤其是吴忧,想是体力消耗太大,劳累所致,竟都打起了呼噜,而许崖的面容也平稳很多,不如方才那般面部偶有痛色出现。
此时取药的虎子也已经回来,他在门外找了个空地,驾轻就熟般把炉子点着,开始煎药,看起来是跟着楚风做过不少时日的样子。
在屋内的铁根二人则是找了个空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席上的两人何时才能醒来,干了一天农活再一直站着,也是有些累了
“铁根哥,你说这两人真从土匪窝里跑了出来吗?他们看起来比我弟弟都小,这也太厉害了吧。”
其中一人看着躺着的二人一脸崇拜的说道。
铁根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旁边之人,轻声说道:“谁知道呢,不过楚大夫不是说他们的伤不像是土匪所为,说不定另有隐情。咱们就别瞎猜了,等他们醒了让村长他们问清楚就知道了,倒是狗子你,我上次教你的狂狼拳有按时练习吗?”
那人听到铁根对自己武艺的进展,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看样子是并没有完全学会,铁根看着自己的同伴,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村里年轻人的武艺锻炼了。
随后两人相对无言,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天空都有些泛白,狗子早已靠着墙壁沉沉睡去,至于铁根也是满脸倦容。
“咯吱”
一道开门声忽然传来,铁根二人瞬间从地上蹦起,谁知开门的竟是在外煎药的虎子。
“你要吓死我吗虎子!”
铁根看着门口的虎子一脸无奈,虎子看着两人,为自己的行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已经把药熬完了,进来看看他们醒没醒,要不要喝药。”
虎子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
听完虎子的话,铁根没有言语,他向许崖二人看去,他们依然如昨晚那般在草席上睡着,狗子努了努嘴,仿佛在说他们躺着,我们坐着似的。
铁根叹了口气,打算让二人在此地留守,自己去往村长处汇报一声,就在他刚要起身出去的刹那,一道细微的哼声在不远处传来。
三人回头看去,吴忧迷迷糊糊的已经半睁开眼来。
“快去通知村长和李大爷楚大夫!虎子,你去端药。”
狗子跑出门去,只剩他们四人在此,不过有两个分外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