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平静而甜蜜。
整个四合院,在秦枫定下的新规矩下,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景象。
前院被彻底改造,原来的几间小屋被推平,盖成了一排带车库的现代化厢房,专门用作会客室和警卫员小李他们的临时住所。
中院成了亭台水榭的园林,是秦枫和苏婉清闲暇时散步的地方。
后院,则成了他们和秦月绝对私密的居住区,没有秦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半步。
院里的老住户们,都成了老老实实的租客。
每个月一到日子,就主动把租金送到前院刘主任那里登记。
院子里的公共卫生,由秦枫花钱请来的保洁阿姨负责,扫得干干净净。
谁家要是敢乱扔垃圾,或者在公共区域堆放杂物,立刻就会收到刘主任的口头警告,第二次,就是涨房租的书面通知。
在这样简单、直接、有效的规矩下,人人都变得谨小慎微,客客气气。
这个院子,从未如此安静过。
但总有人,心里是不舒服的。
这天上午,秦枫难得没有去研究所,正穿着便装,在院中的鱼池边,修剪一盆新买的罗汉松。
苏婉清则拿着一小包鱼食,饶有兴致地洒向池塘,引得一群红色的锦鲤争相抢食。
夫妻俩沐浴在阳光下,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咳,咳。”
易中海拄着拐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连廊的另一头,脸色难看地看着鱼池里的景象。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
他看着秦枫把好好的空地挖成一个大坑,不种菜也不种粮食,就为了养几条中看不中用的破鱼,他心里就堵得慌。
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理难容的奢侈浪费。
他走到秦枫身后,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秦枫啊。”他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开了腔,“你这……你这是在糟蹋东西啊!”
秦枫手里的剪刀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易中海见他没反应,声音更大了几分,似乎想让院里所有人都听见。
“这么大一块好好的地,你挖个坑养几条鱼,多浪费啊!这要是种上白菜萝卜,够咱们院里吃小半年的!”
“现在国家经济才刚刚缓过来一点,多少地方的人还吃不饱饭呢!
你身为国家的高级干部,是科学院的院士,得带头勤俭节约,怎么能搞这种资本主义的享乐玩意儿呢!”
他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仿佛又找回了当年在全院大会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一大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这不是找茬,这是在提醒秦枫,是在挽救一个走上享乐主义歧途的年轻人。他占着理,占着大义。
秦枫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没有像易中海预想的那样,羞愧地低下头,或者恼羞成怒地跟他争辩。
他甚至连头都没回。
他只是侧过脸,对着旁边正忍着笑的苏婉清,用一种平淡到不起一丝波澜的语气说道:
“婉清,拿个小本子记一下。”
苏婉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自己男人的意图,非常配合地从随身的小包里,真的拿出了一本精致的记事本和一支钢笔。
“记什么呀?”她眨了眨眼睛,故作好奇地问。
秦枫看着鱼池,慢悠悠地说:“就记,中院租户,易中海师傅,对本院的园林设计及业主个人生活方式,提出了严肃的批评意见。”
“他认为,挖鱼池养鱼的行为,不符合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属于应该被纠正的享乐主义倾向。”
苏婉清一边听,一边煞有介事地在小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嗯,易师傅,有意见……勤俭节约……”
易中海站在那里,当场就懵了。
这是什么路数?
他不明白秦枫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枫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如遭雷击。
“另外,再记一条处理意见。”
秦枫继续说道,“鉴于易师傅提出的宝贵意见,也为了响应易师傅带头勤俭节约的号召,
我们作为业主,不能带头搞特殊化。从下个月开始,取消原先对所有老住户的租金优惠政策。”
“所有房屋的租金,统一按照本地区同类住房的市场价全额收取。具体金额,让刘主任明天贴个公告出来。”
苏婉清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然后抬起头,清脆地补充了一句:“好的,我再算一下。
根据市场价,大概每户的租金,要上浮百分之三十左右。我这就去通知刘主任准备公告。”
上浮百分之三十!
易中海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他只是想摆摆老资格,过一把嘴瘾,教训教训秦枫,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全院涨房租?而且还是因为他?
他要是真让全院的房租都涨了三成,那以后刘海中、阎埠贵这帮人,不得在背后把他给骂死?
他急了,那张老脸涨得通红,连忙上前一步,挥着手解释:
“秦枫!秦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那个意思啊!”
“我是为你好!我是怕你犯错误!”
秦枫这时才终于转过身,正眼看着他。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一大爷,”秦枫淡淡地开口,“时代变了。”
“你那套翻了几十年的老黄历,也该合上,找个地方好好收起来了。”
他走到易中海面前,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易中海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我再跟你说一遍,也请你记清楚。”
“第一,这个院子,从地基的泥到屋顶的瓦,都是我花真金白银买下来的,是我的私有财产。”
“第二,这个鱼池,是我花我自己的钱建的。
我养鱼也好,种花也好,哪怕我把它填平了种黄金,那也是我的自由,花的是我自己的钱,不占国家一分一厘,更碍不着任何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易中海,现在是我的租客。
租客的义务是什么?按时交租,遵守合同上的规矩,闭上你的嘴,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咱们就能相安无事。”
秦枫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要是还想当你的‘一大爷’,还想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可以。”
“门在那边,你现在就可以搬出去。
到外面找个地方,去胡同口,去天桥底下,你随便找个地方站着,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听你讲你的那些大道理。”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已经完全僵在原地的老人,牵起苏婉清的手,转身回了后院。
“走吧,屋里泡了新茶。”
易中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精致的园林之中。
他看着秦枫和苏婉清相携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连廊下,刘海中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和前院门口,阎埠贵那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一股气血猛地冲上头顶,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用拐杖撑住自己。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一直蔓延到心脏。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在这个院子里,他不仅是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威望,他甚至……连说教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那套奉行了一辈子的“道理”,如今,连个屁都算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