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邦中心五十三层柳氏集团公司办公楼内,一派紧张繁忙、井然有序景象。
柳宗苑走进王国璋办公室,向他询问着:“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王国璋站了起来:“爸,从集团公司来说,能否收购一个医疗试剂厂?借助其质资和设备及技术力量,生产核酸检测试剂盒。
“按照中国政府新冠防疫的思路以及我国巨大的人口基数,以后核酸检测试剂盒的需用量,是巨量的天文数字!这还没包括出口数量,请爸考虑下。
“噢……从私来说,我想回老家祭拜下父母,告个别。”
“你去吧,是要告个别,叫柳女陪你去,祭拜下公婆。收购核酸检测试剂厂的事,是个独到的很前沿的建议,我考虑考虑。”
“好,我马上订票,明天走。噢……爸,这是我写给董事会的保荐信,想推荐柳女接我的副总裁。”
柳宗苑接过来,细细地看着:“可以,很有说服力,是时候了。”
“另外,贵州侗寨文化旅游项目我也想去巡视下,柳女我俩一道,正好也专门去看下外公和小军,看看柳女从小生活成长的地方,了却我的一个夙愿。”
“很好,你代表我去看看项目,柳女代表我去看看老人家!”
送走董事长后,王国璋感觉柳女还在休息,就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去六安老家祭奠,返回后去贵州侗寨,看望外公和小军。请将工作安排好】
柳女一觉醒来,打开微信,见置顶的王国璋发来一条微信,点开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她自言自语狂喜道:“回两个老家,又和大叔一道,太爽了!”一会儿,柳女接到了集团办出差的通知。
飞机抵达合肥新桥国际机场后,王国璋和柳女通过贵宾通道,走出了出境大厅的出站口,来到停车场。
柳女接过了租赁公司的车,向六安市驶去。
王国璋没有通知亲友,一是怕应酬,二是想抓紧时间。
车子径直开到六安市龙泉寺公墓,因为环保,公墓已不许烧纸钱和燃放鞭炮。
俩人买了两束花,四个果盘和苹果、香蕉、橘子、荔枝,带上山去。
刚准备走,柳女又回头买了纯净水和新毛巾。
七月流火,天气很热。沿公墓台阶而上,王国璋因腿疼,略显吃力,他尽力忍着,不让柳女看出破绽,但疼痛和高温,使得他汗流浃背。
女人听到男人的喘息声,接过了全部东西,放在右手上,左手搀扶着男人往上爬。
爬到半山腰,柳女善解人意地说:“大叔,不着急,歇一会儿吧。”
王国璋立马停住了脚步,缓慢地坐到了台阶上,虽然疼痛万分,但脸上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山脚下,高铁穿山洞而出,行驶在湖面上的高架桥上,掠过去白色的身影。
俩人站起来,擦了擦汗,又向上走去。
来到山腰上面最高的墓地,王国璋喊道:
“爸……妈,儿子媳妇今天看你们来了,这是新媳妇柳女。”
柳女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大叔,你刚才说什么?我是儿媳妇?你不和我分手了?”
“唉,小姑娘,入乡随俗,你和我一道来祭奠,你不是媳妇是什么?让老人家高兴高兴,今天当我一天老婆。”
“不!我要当你一辈子老婆!”
“你以后是个好老婆,但咱先把今天的老婆当好,行不行?”
“好!”
柳女拿着毛巾,倒着纯净水,先把黑色大理石墓碑擦拭干净,又擦洗着贡台、墓栏杆、石狮子和台阶。
柳女边搞卫生边说着话:“公公婆婆,我是您们的新媳妇柳女,今天我和您们的儿子国璋一起来看望您们,祭奠您们!
“二老在那边好好的,也请多保佑保佑儿子媳妇和未来的孙子。”
待一切忙完,她把两束鲜花分别立放在墓碑两侧。王国璋则把果盘摆好,分别放上水果,然后一言不发,坐到了台阶上,心中却泛起着波澜:
爸妈,这是儿子最后一次来看您们并给您们上坟。我得了不治之症,只能狠心丢下女儿、柳女和王柳留,去天国找您们,陪您们。
二老不要埋怨我,不要责怪我,我努力了,我尽力了!我把您们的孙女交给了这个儿媳妇,以后每年的清明,柳女会带上您们的孙子孙女来给二老扫墓,您们就放心吧!
柳女忙完了,也坐在了男人边上,她不解地问道:
“大叔老公,我刚才看了爸妈的生卒年月日,今天不是二老的忌日,也过了清明节,我们为什么现在来扫墓呀?”
“噢……前……前几天爸妈托梦给我了,想让我回来看看……另外,中元节不是要到了吗?……我也想带你来认认地方,正好,赶一块了……所以今天回来了。”
柳女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见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有点凄楚地说:
“小姑娘,以后我年龄大了,上不来山了,或我百年之后,你每年清明节前,都要带着女儿王诗诗和儿子王柳留,一手牵一个,来给爸妈上坟,好吗?”
“大叔老公,那不是应该的嘛!他们是我的公婆,我是他们的儿媳妇呀。”
王国璋听罢,把柳女的手,放进了他自己左右手合起来的掌心里,又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你能认我女儿诗诗做女儿吗?她能喊你小妈妈吗?”
“大叔老公,你糊涂了?你女儿比我还大一岁呢!我可以把诗诗当女儿,当亲生女儿,但我不能喊她女儿,诗诗更不能喊我小妈妈!姑姨无大小,就叫诗诗喊我小姨吧!”
山脚下的动车不时驶过,已经驶过了几十列,王国璋端坐在墓前的台阶上,不肯走,也不舍得走。
他知道,这是他一生最后一次来看爸妈,最后一次祭奠。
他望着墓碑上的字,百感交集,过不了两个月,他自己的名字也将出现在另外两块墓碑上了,而且两块墓碑上的名字都将涂成白字,刻上生卒年月日。
分别的日子到了,王国璋和柳女将鲜花上的花瓣扯下,撒在供台的黑色大理石盖板上。
他们俩又双双跪倒在地,磕着三个响头,磕到最后一个头时,王国璋抑制不住悲伤,满眼泪水,长跪不起!
带着心心念念和难以言状的心情,俩人下山了。
王国璋恋恋不舍,几步一回头,中间还停下来,呆望着父母的墓地。
柳女也懂事地回望着,伫立着,等候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