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女艰难求学并练了六年歌,转眼升到了六年级。
在校长的言传身教下,小女孩天生的好嗓子,从小到大又在苦难中不停地练歌。
侗族人爱唱山歌的民风熏陶,侗乡山水的养育,使小柳女进步很大,不但会唱几十首山歌,而且唱法不同于侗族人,很独到,很特别,是民族唱法加原生态演唱的混合模式。
这天傍晚,小柳女一个人在操场练歌,校长不在,去镇里开会了。老师在与不在,孩子都从不懈怠。
今天的天象很特别,落日就像一个大火球,燃烧似的挂在西边天际,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像彩虹逐步过渡的样子,由蓝到青,由青到黄,由黄到橙,由橙到紫,由紫到红。
“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呜呜呜呜”的声音忽高忽低,交替出现,小柳女正练得起劲时,校长气喘吁吁跑到了女孩面前:
“好消息,孩子,今天下午镇里开会说,咱县上要举办第一届山歌大赛,镇里给咱们学校分了三个名额,我把你报上去了!”
“啊?我能到县上唱歌了?”
“嗯,但要先参加镇里的选拔赛,前三名才能上县里比赛。柳女,好好练,你肯定是前三名!”
终于可以登上舞台唱歌了,我可以一路唱到北京,我可以找到爸妈了!
小柳女一边兴奋地憧憬着,一边高兴地抱住了校长:“老师,谢谢你!”
回到侗寨里的吊脚楼,小柳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军,小军又带着小柳女,到寨老那打电话告诉了在外打工的外公。
外公喜极而泣,电话里都能听到一千里外他的抽泣声。
外公叫小军把电话交给寨老,委托寨老安排人给小柳女做一套侗族民族服装,他明天就把钱寄过来。
舅甥俩兴冲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军告诉她,参加镇里选拔赛的这段时间,家里所有的活我都包下来,你多练练表情和动作,我再和你继外婆打个招呼,她不敢为难你,我长高长大了,我不怕她。
第二天小柳女刚进教室,班主任就通知她,根据学校安排,参加镇里山歌选拔赛的三名同学,副科不要上课了,集中到校长办公室统一练歌。
除学校的安排外,小柳女还是坚持原来的练歌时间,一早一晚赶到学校操场,练气息,练发音,练吐字。
校长还趁这两个时段,给她开小灶,练节奏、练台风、练声情并茂。
回到家里,小军忙完田里家里的活后,拖着疲乏的身体,给小柳女讲解着山歌的意思,教着侗族山歌中特定的拖腔和动作。
小军鼓励她:镇里选上了,就能参加县上的,然后再参加省里的,最后上北京!
离镇里选拔赛只有一天时间了,各路人马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镇人大一位副主任也没闲着,同熟悉的评委打着招呼,同不熟悉的评委也打着招呼。
选拔赛开始了,镇会议室座无虚席,最前面一排座位上,坐着五个评委。
选拔赛分三个项目,第一项:会唱的民歌数量,评委从歌单中随机抽出三首歌,唱开头两句、结尾两句,小柳女得分第一。
第二项:民歌知识,小柳女得分第五。
第三项:完整唱一首自选侗族民歌。
按现场效果看,柳女民歌演唱得分应该第一,但却被故意压低了分数,仅为第四,最后总分第四,仅落后第三名一分。
现场当时就沸腾了,观众高喊着“作弊”……“作弊”……“作弊!”
校长当即找到镇党委宣传委员投诉,要求重赛。
小柳女已经十二岁了,也多少知道了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她委屈地大哭着,坐在地上号啕哭着,哭得伤心极了:
她的梦想破灭了,她的北京之路没了,她无法找到爸妈了!
哭着哭着,从小经历磨难早熟的她,突然想起了侗年联欢会上,那位镇长对她和外公说的“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的话。
小柳女哭着跑出会议室,逢人就问镇长在哪里?
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同情可怜孩子,对柳女说:“孩子,镇长当书记了。”说完,就把她领到了镇党委书记办公室。
书记回忆了好一会,想起了六年前侗年上见过这个女孩,也说过要帮助她的话。
根据现场观众的呼声,书记当即召开会议,决定前十名进行复赛,并从备选名单中重新确定了五个评委。
“青溪镇民歌大赛选拔赛复赛现在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了掌声和欢呼声。
“第一项:会唱的民歌数量,参赛者,镇小学代表队柳女,掌声欢迎!”
当评委随机选出三首民歌后,小柳女全曲演唱,博得全场欢呼声,无争议地获第一名。
第二项:民歌知识,小柳女获第三。
最激动人心的最后一项,自选民歌比赛,当主持人报出参赛者:镇小学代表队柳女时,全场又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然后陷入寂静,等待着那美妙的童声出现。
柳女身着侗族民族服装,头戴银饰,脸上挂着泪痕,望着全场期望的眼神,深深地向大家鞠了一个躬,又特地向书记鞠了一个躬。
带有汉侗风格的嗓子里,传出了百灵鸟般的声音:
【年形籁系较爱党
国富民安
我们感谢党
党向你们多问党”
“党像天上太阳光芒万丈
宣哩得们鸥都亮
照亮每个地方
筛较宋宋都兴旺
……】
一曲歌罢,全场沸腾,掌声、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有几个评委站立了起来,表达致敬,镇党委书记、宣传委员、校长眼含热泪,站起来拼命鼓掌!
当最后一名选手演唱完毕走下主席台时,评委们进行着紧张的计票工作,一番忙碌后,主任评委将计票统计汇总表,交给了主持人。
“各位领导、各位评委、各位观众,现在我宣布青溪镇民歌选拔赛复赛的最终结果。”
主持人激动地接着说:“会唱的民歌数量:柳女,第一名。民歌知识:柳女,第三名。自选民歌:柳女,第一名。柳女,总分第一名!”
全场又一次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青溪镇党委书记走上主席台,抱起了小柳女,激动地说:“柳女是汉侗人民的女儿,我们为她骄傲,为她自豪!五十六个民族大团结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