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在一天后举行,决赛阶段,组委会将初赛的号码打乱,重新抽签,形成了新的号码。
柳女在三十名进入决赛的选手中,抽到了二十九号,倒数第二上场。
鬼使神差,这个号码同柳宗苑的囚衣号码一致,柳宗苑是九监区二十九号。
因柳氏集团是协办单位,柳宗苑晚上去各代表团驻地探望。
来到氐星区驻地时,区文化局、民委的同志迎了上来,对柳宗苑表示了感谢,说吃住行安排得都很好!
他们陪着柳董事长到房间挨个看望选手。
来到柳女房间时,见她正和一位土家族的女歌手在练歌。
柳宗苑亲切地和她握着手,同她热情地交谈着。
她凝视了柳女十几秒钟后,对她慈爱地说:“你的侗族民歌唱得非常有特点,令人耳目一新。我祝贺你进入了决赛,我更祝愿你决赛取得好成绩,争取进入前三!”
临走时,他有意问了一句:“妹几,你爸妈在哪儿?”
柳女也感觉此人似曾相识,她的目光像被磁石牵引,死死贴附在柳董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上。
迟疑几秒钟,她还是回答道:“我爸妈在北京,但我还没见过呢。”
出房间门时,柳宗苑又深情地回望了柳女一眼,好似把她的面庞刻印下来。
此时,柳女的视线也在追着柳宗苑,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来到大厅,民委主任嘀咕了一句:“柳董,那女孩怎么长得这么像你?”
柳宗原本想问她叫什么,但评委的纪律又使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决赛结束后组委会要公布获奖者名字的。
离开了酒店,柳宗苑心情再也无法平复,心里像翻江倒海:
今天近距离的观察,这女孩的长相确实既像张琴,又像自己,尤其是神色、说话、声调,像极了张琴,个头、身材更像她母亲。
眼睛、眉毛、鼻子则像自己,年龄十五六岁,也和自己女儿相仿。
既然女孩说爸妈在北京,但为什么从没见过面?为什么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独自一人在湘氐?这些都不合乎常理,是不是家里人的善意谎言?还是女孩心中美好的愿望?
“还是不对!”柳宗苑自言自语着,张琴说她是侗族人,她也喜欢唱歌,但张琴是贵州人,张琴的父母亲在黔东南,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在湘氐呢?
即使贫困家庭孩子出来打工,贵州人也不会到湘氐打工呀?更不可能在十五六岁这个上学的年龄,出来打工呀!
思索接着疑问,一个问号连着一个问号,柳宗苑好似被裹进了乱麻,怎么解也解不开,剪不断,理还乱。
她到底是谁?她难道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找了你三年,跑遍了贵州,都寻你不见,今天你怎么会主动来到我身边?
是自己孜孜不倦地找寻还是张琴在天之灵的引导?是苍天对有心人的眷顾还是上天的恩赐?
好奇心和对女儿的想念,好几次让他动了到组委会查询姓名的念头,但一想到明天就会有结果,他忍住了,他知道,今晚恐怕是不眠之夜!
柳女那边,似有情丝相连,也陷入了不解和疑惑,她找到陪同的区民委主任,询问刚才来的领导是谁?
民委主任说你们是一家,都姓柳,他是柳氏集团的董事长,又是评委,柳女的疑问更深了。
见面握手的一瞬间,她感到她见过这个人,和他是那么亲切融洽;他祝贺鼓励的话,如父亲般慈祥;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搜寻十几年前的故人;他临走时故意问我父母在哪里,更似要打探我的身世。
他是谁?他难道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吗?他就是梦寐以求想要找的爸爸吗?她在笔记本上写满了几十张纸的“爸爸”,难道就要从笔记本上走下来了吗?
民委主任的话语打破了柳女的思绪:“小柳,我们送柳董到大厅时,我还问了他一句,我说你怎么那么像他?不过,你确实和他很像!”
“主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能要柳董的手机号码吗?”
“他是评委,比赛期间不行,等山歌大赛结束了我给你。”
想着柳董事长叫她决赛进入前三的嘱托和祝福,柳女暂时打消了寻父的念头。
她要养精蓄锐,摒弃杂念,一心一意把歌唱好,歌唱好了,自然能找到爸爸妈妈。
没进入决赛的宋云打来了电话,叫她明天好好唱,把自己的美好愿望唱出来,拿到大奖,还要唱到北京,找到父母。
“我明天带爸妈去人民剧场给你助阵助力!好姐妹,加油!”临末,宋云又鼓励道。
电话刚放下,梅山龙宫文体部部长也打来了电话:
“小柳,我明天带休息的员工,去现场给你加油助威,你一定要给咱龙宫争光!”
“部长,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四面八方的勉励鼓励,使柳女感到了人间的温暖,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她把决赛的歌曲又排练了一遍,洗漱后,进入了幸福的梦乡!
柳宗苑到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小柳女和妈妈的合影,又走到镜子前,拿着相片,对照着自己。
父爱舐犊的天性,十几年思女的心切,他在房间的凝视和在门口的回望,已把柳女的五官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
她的眉毛眼睛像自己,简直是一个模板的翻版,鼻子略挺,是小号的自己,脸型和嘴巴像极了她妈妈,尤其是举手投足和天生的气质,更是第二个张琴,但比她妈妈多了些忧郁和苍凉。
又端详了一会照片,柳宗苑把照片放进了西服贴身的口袋里。
他知道,柳女这个名字的重名率很低,柳姓当时全国仅一百一十四万人,这个名字,这个年龄,妈妈又是侗族人,这几个要素叠加在一起,重名几乎不可能!
他打算在主持人报出获奖者是柳女的名字后,就掏出照片相认。
他强迫自己睡下,明天还要评分,明天还要认女!
深夜,柳宗苑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明天的颁奖典礼上,他拿着照片,奔上舞台时,柳女左手挽着长相和他差不多、右手挽着和张琴相似的男人女人,告诉他,她爸妈从北京来接她了,他顿时一身冷汗,惊醒了!
窗外,月亮露着笑脸,把月光洒下大地,白云一缕一缕从月下飘过,带着愉悦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