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非大裂谷了吗?”
王国璋问着坐在身边的安娜。
“还没呢,我们这是在肯尼亚,在去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的路上,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王国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下懒腰,活动着腰肌和膝关节。
安娜捧着男人的手,关心地问道:
“大哥,刚刚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飞到内罗毕,又坐长途大巴,你能吃得消吗?”
“还可以,自从克里斯蒂芬教授控制住了我的渐冻症后,这是最远的一次长途旅行,我也正好检验一下治疗效果,巩固治疗一段时间后,我就要回国了。”
王国璋讲到最后一句时,明显压低了声音。
安娜仍仰着脸望着他,听到最后一句,她的眼睛湿润了。
看看车里有中国游客,她小声地说:”大哥,你非要回国去寻找你心中模模糊糊的那个女人吗?你回国了,安娜怎么办呢?”
男人坐下了,低下头,脑门低垂在前座位上,他喃喃自语道:“是啊,安娜怎么办呢?”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和不语中。
“马赛马拉就要到了,这是肯尼亚的一个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是动物大迁徙的必经之地。
“每年六月,坦桑尼亚大草原的青草被逐渐消耗,食物变得越来越少。
“为了食物,草原上的动物会长途跋涉三千多公里,从坦桑尼亚境内的塞伦盖蒂公园南部,迁徙至肯尼亚境内的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这是地球上最壮观的动物大迁徙!”
肯尼亚导游的法语介绍通过车上的喇叭回响在车厢里,安娜边听边实时地向王国璋翻译着。
黑人男导游的声音又响起:
“进观光区营地后,我们将分乘动物观光车,这是七座越野开顶封闭式游猎车,每车六名游客。
“请注意,不准下车,不准撩惹动物,不准指定观光路线,听从驾驶员也就是安全员的指挥。”
车到马赛马拉动物保护区后,游客们分别登上了开顶游猎车。
这辆车除了王国璋和安娜外,还有一对中国游客和美国游客。
中国游客是来自湖北的年轻恋人,而美国游客则是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老年夫妻。
马赛马拉动物保护区,非洲象、犀牛、野牛、狮子和猎豹随处可见;
在纳库鲁湖国家公园,红色的火烈鸟成群结队在蓝天碧水间翱翔;
在安布塞利国家公园,海明威笔下的乞力马扎罗雪山映照着满地的如茵绿草。
游猎车向动物迁徙路线恩渡途湖开去,它位于南部平原的中心,附近地区覆盖着大片优美的金合欢森林,广袤粗犷中又显示着宁静和优美。
“快看,打头阵的过来了!”黑人驾驶员向游客们喊道。
一群由三千多只野斑马组成的方阵冲向了湖里,向湖这边游过来。
一群由六只狮子组成的小型狮群,正横卧在湖边的草埂上,瞪着血红的眼睛,张着贪婪的大嘴,死盯着猎物。
几千只斑马排成长条状队形,在泥水和沼泽中游着,奔跑着,互相保护着,有时又互相践踏着,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一只老斑马在奔跑拥挤中扭伤了腿,在从水中爬上土坡时又遭到了同类践踏,奔跑速度明显减慢。
这个细节,立刻被狮群中的壮年母狮发现,它瞬时冲了上去,其他几头年轻的母狮也从侧面兜追了过来。
渐渐地,老斑马力不可支,被从侧方杀将过来的年轻母狮扑倒在地,咬住了喉咙。
老斑马挣扎着,翻滚着,又被赶上来的群狮咬住了后腿,动弹不得,渐渐地,没了呼吸。
路过的斑马群都在拼命奔跑着,有的侧头看了老斑马一眼,有的刚想停下来,施以援手,在后方斑马的推搡撞击下,又向前飞跑而去。
参加大迁徙的野生动物们分为前中后“三军”:
打头阵的是二十五万匹野斑马,紧跟其后的是百万头角马,垫后的是五十万只瞪羚,夹杂在中间的还有非洲水牛和非洲大象。
因为斑马喜食高层新草,中层嫩草正好是角马的食物,而底层短草便是个头矮小的瞪羚的美味了。
紧跟食草动物之后,便是成群结队的非洲狮、猎豹、豺狗、鳄鱼等凶猛的肉食动物,有的拦截,有的追击,有的静待猎物上钩。
安娜紧张地拉紧了王国璋的手臂,感叹着:“这是真实的血淋淋的弱肉强食啊!”
王国璋抚摸着安娜的金色长发:“但这也是新老交替,生命轮回呀!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也就是人类的生存法则啊!”
游猎车又向前方的马拉河驶去,那里是凶猛的非洲鳄鱼聚集地,数量有几百只,河岸两边还有非洲狮群和豺狗家族,更有快如闪电的独行侠猎豹,它们都张着血盆大口,觊觎着猎物。
车子刚到马拉河边,见上千只瞪羚奔了过来。
车上的游客将头伸出了车顶篷,观看着平时难得一见的场景。
瞪羚是一种善于跳跃和奔跑的羚羊,非常敏捷,它能以八十公里的速度连续奔跑一小时,但它下了水,强项则变成了弱项。
而鳄鱼在陆地上爬行缓慢的弱项,到了水里,则变成了强项。
它的流线型身体阻力很小,强力的尾巴摆起来就像螺旋桨,宽大的前后爪就是船桨,咬力惊人的大嘴轻易地咬住了偏离大部队的小瞪羚后腿。
其它鳄鱼见状,纷纷扑了过来,咬住了瞪羚的前腿。
这时,鳄鱼开始了死亡翻滚,在水里仅仅旋转两圈就将瞪羚的前后腿撕开,连肉带血水吞进了肚子里。
岸上的屠杀仍在继续,一头猎豹盯上了一条刚刚生下的小角马,母角马忍着疼痛,用头上的角抵御着猎豹的攻击,保护着小角马。
它快速地舔着小角马身上的羊水,用嘴巴拱着小角马,让它立即站起来,迅速奔跑。
几秒钟时间,小角马颤颤巍巍地站着,然后踉踉跄跄地跟着母亲跑了起来。
母角马一会儿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跑着,保护着小角马。
猎豹改变了战术,它直接向母角马扑去,母角马加快了奔跑速度,将小角马落在了身后。
猎豹一个加速,咬住并拖走了小角马,老角马心痛怅然了几秒钟后,扬起四蹄,无奈地跑回了角马群。
太阳渐渐往下落着,成了一只硕大的橙色火球,将天际映成了一片橙红。
游猎车驾驶员准备发动车子返回营地,一键启动按下几次,越野车都没反应:
“不好,车子抛锚了!”驾驶员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