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感觉像是有人用钝器敲打他的太阳穴。昨晚通宵赶课程设计的后遗症此刻全面爆发，让他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冰箱里。
他眯着眼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刺眼地显示着：上午10点13分。
“糟了，老马的课……”
念头刚起，他就无奈地放弃了。旷课通知的短信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里，发送时间是两小时前。宿舍里空空荡荡，三个室友显然早就去占座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缝隙，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切割出几道光柱。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数个起晚的上午别无二致——除了那过于刺耳的警报声。
呜——呜——
低沉、冗长的防空警报声，从城市远方传来，穿透了宿舍楼的墙壁，持续不断地轰鸣着。陆晨皱了皱眉，本地政府又在搞什么防空演练？也太扰民了。
他习惯性地解锁手机，准备刷刷新闻吐槽一下，却发现网络信号格空空如也。
“嗯？欠费了？”他嘟囔着检查账户，余额充足。他又切换了wi-Fi，平日里满格的校园网此刻也毫无反应。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像细小的虫子，开始在他心头爬搔。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校园林荫道上空无一人，这很不寻常，即便是上课时间，也该有零散的学生走动。更远处，城市的天际线被几股粗黑的烟柱玷污，静静地升腾着。
警报声还在响，像永不疲倦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黑了。
“搞什么……”他用力按着电源键，手机却毫无反应。
紧接着，屏幕又猛地亮起！但不再是熟悉的操作界面，而是变成了一片深邃的、仿佛由无数星辰构成的幽蓝背景。屏幕中央，一行优雅而冰冷的白色字体缓缓浮现：
【检测到高维信息扰动脉冲……环境适配中……】
【适配完成。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绑定中……】
【万界终端，为您服务。】
陆晨愣住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是没睡醒的幻觉？还是手机中了什么奇葩病毒？
他尝试滑动屏幕，点击图标，但完全无效。整个手机仿佛变成了一块只显示着这几行字的琉璃板。
“万界……终端？”他喃喃自语，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三流科幻网文里的东西。
就在他试图理解眼前这超现实一幕时，宿舍楼外，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警报的单调鸣响，也彻底击碎了这个上午最后的平静。
那声尖叫像一把冰锥，刺穿了陆晨因宿醉而混沌的意识，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猛地扑到窗边，再次向下望去。
只见一个女生正连滚爬爬地从对面的女生宿舍楼里冲出来，她的睡衣被撕扯得破烂，脸上满是惊惧到极致的扭曲。而追在她身后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动作极其怪异，四肢着地，以一种不协调的、近乎爬行的姿势快速移动，脖子不自然地歪向一边，嘴角咧开，流淌着浑浊的涎水，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这根本不像是在追逐，更像是在……捕猎！
陆晨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爬行的“人”猛地一个前扑，将女生扑倒在地，然后低下头，狠狠地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鲜血瞬间迸溅开来，女生的挣扎和惨叫戛然而止。
陆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他死死抓住窗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不是恶作剧！这不是演习！
更多的嘶吼声和尖叫声从校园的各个角落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混乱的涟漪。他看到教学楼里冲出惊慌失措的学生，但很快就被更多行为怪异的“人”扑倒、撕咬。那些被咬伤的人，在地上抽搐片刻后，竟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眼变得浑浊呆滞，加入了扑咬者的行列！
“丧尸……？”
一个只在电影和游戏里出现的名词，带着冰冷的寒意，浮现在陆晨的脑海。荒谬感与现实带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
必须离开这里！宿舍楼很快也会变成地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环顾四周，他能依靠什么？扫帚？板凳？在这群明显失去理智、力量惊人的怪物面前，这些东西和玩具没什么区别。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根闲置已久的空心不锈钢晾衣杆上。他冲过去，一把抄起，入手微沉，大约一米五的长度，一头还带着分叉的钩子。
“总比没有强。”
他将晾衣杆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冰冷触感，这给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他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里一片混乱。奔跑声、撞击声、惨叫声、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不绝于耳。有人在大声呼救，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不能再等了！
陆晨深吸一口气，猛地拧开反锁，拉开一条门缝。
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瞬间涌入鼻腔。走廊里，景象如同地狱。几个动作僵硬的“丧尸”正趴在地上，啃食着已经不成形状的躯体。不远处，一个丧尸正用头不断地撞击着一间紧闭的宿舍门，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附近一个丧尸的注意。那丧尸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陆晨，嘴里发出一声低吼，摇摇晃晃地冲了过来！
陆晨头皮发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看准时机，在丧尸扑近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将晾衣杆尖锐的末端向前猛地一刺！
“噗嗤！”
手感像是刺穿了一个腐烂的南瓜。晾衣杆从那丧尸的眼窝深深扎了进去！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污黑粘稠的液体顺着杆子流下，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陆晨猛地抽出晾衣杆，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他杀了一个……或者说，一个曾经是人的东西。
没时间犹豫！他看准了通往楼梯间的方向，那里暂时只有两个背对着他的丧尸。他弓着身，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快速移动。
就在他即将到达楼梯口时，斜刺里一扇宿舍门突然打开，一个满脸是血、表情疯狂的男生挥舞着一把水果刀冲了出来，嘴里胡乱喊着：“别咬我！滚开！”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丧尸的注意！
“白痴！”陆晨心中暗骂。
瞬间，他和那个男生成了丧尸们新的焦点。至少五六只丧尸从不同方向围拢过来。
“去死！去死！”男生疯狂地挥舞着水果刀，刺中了一个丧尸的肩膀，但这根本无法阻止对方。一只丧尸从侧面抓住了他的胳膊，张嘴就咬！
惨叫声再次响起。
陆晨趁此机会，用晾衣杆格开一只伸向自己的腐烂手臂，不顾一切地冲下了楼梯！
楼梯间的状况同样惨不忍睹，血迹斑斑，甚至能看到残破的肢体。陆晨不敢细看，只能拼命向下跑。他的目标是位于一楼的学校小超市，那里有食物和水，或许还能找到更称手的武器。
幸运的是，大部分丧尸似乎都被吸引到了上层，越往下，丧尸越少。当他冲到一楼时，只看到零散几只在外游荡。
他利用桌椅作为障碍，小心地躲避着，终于有惊无险地冲进了小超市。
超市里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显然已经被人洗劫过。地上同样躺着几具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陆晨迅速反手用一根拖把棍别住了玻璃门的把手，暂时制造了一个简陋的屏障。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握着晾衣杆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暂时安全了。
但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外面是世界末日，他孤身一人，仅有一根可笑的晾衣杆。食物和水虽然能找到一些，但能支撑多久？他能在这里躲多久？
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他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再次自动亮起。那幽蓝的星空背景和“万界终端”的字样，在昏暗的超市里散发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
【检测到宿主处于高威胁、低资源环境。】
【启动紧急援助协议。】
【正在随机搜索可用位面连接……连接成功！】
屏幕上，星空背景开始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原始丛林的画面上？画面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位面编号：K-73（低魔原始位面）
可用交易项：请求——‘能填饱肚子的、从未见过的美味’
可提供项：本地特产（请终端自行鉴定）
陆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难道……这不是病毒？是真的？
他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荒谬的希望。
他环顾四周，在散落的商品中快速翻找起来。泡面、饼干、火腿肠……这些在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在一个原始部落民眼中，或许就是不可思议的“美味”？
他抓起一包印着鲜艳图案的番茄味薯片，以及一小盒水果硬糖。这两样东西轻便、不易腐坏，而且味道刺激，对于从未接触过工业食品的原始人来说，冲击力应该足够。
“该……怎么交易？”他对着手机，试探性地问道。
仿佛回应他的想法，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类似扫描框的图案。陆晨将薯片和硬糖放入框内。
【检测到可交易物品：‘油脂与淀粉的混合制品’、‘高纯度甜味结晶’。】
【是否发送至K-73位面？】
“是！”陆晨毫不犹豫地确认。
下一秒，他手中的薯片和硬糖凭空消失了！没有光影特效，没有声音，就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陆晨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屏幕上光华一闪，一小块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石头，出现在了原本放置薯片的地方。它约莫鸡蛋大小，表面粗糙，但仔细看，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流水般的光晕在缓缓转动。
【交易完成。】
【收到来自K-73位面的报酬：‘未鉴定的源石’。】
【是否进行鉴定？（需消耗1单位基础能量）】
“鉴定！”陆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手机屏幕射出一束微光，扫描了一下那块石头。
【鉴定完毕：低纯度‘灵蕴石’。】
【描述：蕴含微量纯净生命能量的矿石，可直接吸收，小幅强化体质、恢复精力，亦可作为部分高等位面交易的能量货币。】
灵蕴石？强化体质？能量货币？
陆晨拿起那块温润的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舒适的气息似乎正透过手掌，缓缓流入他疲惫不堪的身体。之前的头痛和肌肉酸痛，竟然减轻了不少！
狂喜如同烟花，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不是末日，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而这个开端，就握在他的手中！
就在陆晨沉浸在获得金手指的震惊与喜悦中时——
砰！砰！砰！
超市的玻璃门突然被剧烈地撞击着！他用来别住门的拖把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陆晨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透过玻璃，他看到了至少十几只丧尸聚集在了门外！它们疯狂地拍打着玻璃，污血和涎水在门上留下恶心的痕迹。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尸群后方，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只丧尸的身形比普通丧尸壮硕一圈，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肌肉虬结，右臂异化成了巨大的、如同骨锤般的结构！
它走到门前，抬起那巨大的骨锤手臂，猛地砸下！
轰！
钢化玻璃门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陆晨脸色煞白，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灵蕴石和晾衣杆，大脑飞速运转。
普通的丧尸尚且难以对付，这只明显是变异体！这扇门绝对撑不过下一次撞击！
超市有后门吗？货物堆积如山，视线受阻，他根本来不及寻找！
万界终端里还有什么能救命的？武器？技能？可他刚刚完成第一次交易，对它的功能一无所知！
【检测到宿主面临极高生命威胁。】
【终端能量不足，无法主动搜索位面。】
【是否启用‘紧急求助’功能，向所有已连接位面广播求救信号？（备注：求助内容与报酬需自行设定，回应不可控）】
手机的屏幕再次闪烁，给出了一个充满风险的选择。
门外，那只变异丧尸已经再次举起了恐怖的骨锤手臂。
是躲在这里祈祷门足够坚固，还是冒险向未知的万界发出求救，赌一把那不可控的回应？
陆晨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的选择，将决定他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