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既定,林无痕心绪反而沉静下来。前往归墟之眼绝非意气用事,需做好万全准备。他并未立刻离开碧波仙城,而是隐去行踪,开始有条不紊地筹备。
首先便是丹药。他耗费大半积蓄,通过不同渠道,购得了数瓶品质上乘的“生生归元丹”,用于快速恢复仙力与治疗重伤;又购得能暂时强化仙魂感知、抵御寂灭之气侵蚀的“清心护神丹”,以及一些解毒、避瘴的稀有丹药。
其次是符箓与阵盘。他精心挑选了几枚蕴含强大遁术的“小虚空挪移符”,关键时刻或可保命;另购了一套“九曲迷踪阵”的阵盘,虽不足以困杀强敌,但用于干扰追踪、隐匿气息或争取片刻时间却颇有奇效。
最后,他寻了一处炼器工坊,支付高价,将得自阴九枭等人的战利品中几件破损或不顺手的仙器材料熔炼,重新锤炼了本命飞剑,使其更添几分锐利与坚韧,能更好地承载《混沌衍道经》与归墟之力。
一切准备就绪,林无痕的气息愈发内敛深沉,犹如藏锋于鞘。
是时候离开了。
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通过一种隐秘的方式,联系上了羽澈。
碧波仙城西南角,一株千年静心古树的树冠之上,云气缭绕,自成一方小天地。这是羽澈的一处隐秘静修地。
林无痕到时,羽澈已煮好一壶清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她依旧一袭羽衣,清丽脱俗,只是看向林无痕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与担忧。
“你还是要走了?”羽澈轻声开口,语气并非疑问,而是陈述。她早已从近日的传闻和林无痕购置的物品中,猜到了他的决定绝非寻常。
林无痕颔首,在她对面坐下:“此地已非久留之所。玄冥宗追兵将至,千流空域亦非净土。我需去一处地方,寻求突破之机。”
“何处?”羽澈追问,眸中忧色更浓。
林无痕略一沉默,坦然道:“归墟之眼。”
啪嗒。
羽澈手中的茶盏轻轻落在案几上,溅出几滴清亮的茶汤。她美丽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归墟之眼?!你疯了!”她失声低呼,“那是万仙陨落的绝地!古籍记载,即便仙君也不敢深入!你才……”
“我自有必须去的理由。”林无痕打断她,眼神平静却坚定如铁,“仙路崎岖,唯险中求生。我有非去不可的把握,亦有必须变强的理由。”
他取出那枚得自墨尘的虚空神殿令牌,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此物于我而言,福祸难料,暂且留于你处。若……我未能归来,便由你处置。”
他又拿出几枚玉简,里面记录了他对《混沌衍道经》仙境篇的一些感悟心得,以及【混沌五行变】的简化运用法门。
“这些或许对你日后修行略有裨益。相识一场,聊表心意。”
羽澈看着桌上的令牌和玉简,嘴唇微颤,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她了解林无痕,一旦决定,便绝不会回头。
她收起担忧,郑重地将东西收好,抬眸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会替你保管好。林无痕,定要归来。他日你若名震仙域,我亦可与人说,曾与君共饮于微末之时。”
林无痕闻言,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举杯:“多谢。保重。”
- “保重。”羽澈举杯相送。
茶尽,人起。
林无痕不再多言,拱手一礼,身形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遁入茫茫云海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羽澈独立树冠,遥望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云海翻腾,前路艰险莫测,但她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男子,绝不会轻易陨落在归墟之中。
离开碧波仙城,林无痕并未直接朝着龟甲星图指示的最危险区域前进,而是绕行至千流空域边缘一处荒芜的碎星带。
在这里,他寻了一个彻底废弃的浮空巨石,在其核心处开辟了一个简易洞府。
他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后取出所有丹药、符箓、阵盘,再次仔细检查清点,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他摊开手掌,那枚记载着归墟坐标的漆黑龟甲悬浮而起,幽光闪烁。他的仙魂之力缓缓侵入,将那幅残缺危险的星图路线再次于识海中勾勒、推演、铭记。
前方,是仙域闻之色变的生命禁区,是法则崩坏、万物归寂的终极之地。
但他眼中,唯有向道而行的坚定与平静。
一日后,一道青虹自碎星带悄然射出,不再有丝毫留恋与迟疑,义无反顾地射向混沌海最深、最暗、最危险的未知区域。
征程,始于足下。归墟之眼,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