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拉老爷脸色一变,这件事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儿子土登虽然家财万贯,但长得肥头大耳,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吃喝嫖赌,而李家小姐则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是看不上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嘉拉老爷懊恼不已:“这个混账东西,禽兽不如。不争气的东西,给我嘉拉大锅庄丢人。”
嘉拉老爷叹了口气,对山神李老爷说:“李老爷,真是对不住了,让你看笑话了。都是这个逆子不争气,给你添麻烦了。”
“嘉拉老爷言重了,年轻人嘛,难免犯错,知错能改就好。”李老爷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还是继续商量一下小女和张家小子的婚事吧?”
嘉拉老爷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沉,说道:“李老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这门亲事,我实在无法答应。”
李老爷补充道:“小女本来是被强抢入嘉拉锅庄的,才勉强答应成亲的,可她如今怎能不反悔呢,另外,老爷,老夫人,你们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不是你们家公子娶亲,而是你家闺女嫁人的话,你们会把自家闺女嫁给一个伤风败俗,风流成性的人吗?老夫绝不会把掌上明珠嫁给这样一个品行恶劣的人,休怪小女食言,老夫也得罪了,我这向李老爷赔礼了,”
嘉拉老爷拱了拱手:“李老爷,言重了,是我们有所得罪,都怪我管教不严。”
德吉夫人却在一旁嘟囔:“我儿虽说有错,可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名正言顺的,你们也不能因此就悔婚呐,再说了,这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们怎么说改就改呢,这未免太轻浮了。”
“这三妻四妾,要是正儿八经娶进府的,也就名正言顺了,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一个黄花闺女,确是法理不容了。我家丫鬟现在不吃不喝,寻死腻活的,你叫人家以后怎么嫁人呐。”
小厮看看情况,顺便也编了点谎话:“是啊,我家丫鬟几次要上吊自尽,小人昨晚守了一夜,才把她劝了回来,我家丫鬟还说啊,除非那土登少爷娶了她,不然就去死,还要到土司衙门去告他强霸民女呢。”
嘉拉老爷见到有些失面子:“李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不要让他去衙门啊,要不然,我们这老脸往哪搁啊。”
李老爷思考了片刻,继续说:“你们掂量掂量,如果我家丫鬟真的去了土司衙门,或者寻死觅活地闹出人命来,我看哪,这土登少爷进不了洞房,只有进牢房了。”
嘉拉老爷急不可耐:“如果见了木雅土司,我这老脸真的没地方放了,都是这逆子惹的祸。”
“我们念及嘉拉大锅庄在打箭炉也是名门望族,我派家丁把丫鬟死死地看住了,她绝不会迈出李家寨半步。如果你们答应了小女毁约改婚,那我大不了多花些银子,让她远走高飞,保证不会闹出半点事情来的。”李老爷继续说。
“这……”嘉拉老爷顿时哑口无言,他求助似的看向妻子,德吉央宗夫人也慌了神,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老爷,要不……就答应了吧?”德吉央宗夫人拉了拉嘉拉老爷的袖子,小声说道,“土登那孩子野惯了,这次的事也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咱们总不能为了他,真的把李家丫鬟逼死吧?”
嘉拉老爷咬了咬牙,心中暗骂土登不争气,却又无可奈何。他长叹一声,对山神阿爸说道:“李老爷,既然如此,那这门亲事就……”
“我们答应,我们答应,李老爷,你就对我们网开一面吧。”嘉拉两口子气齐刷刷地说。
“好!”嘉拉老爷一拍大腿,爽快地答应了,“既然李老爷和小姐都不计较,那我们嘉拉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来人啊,把张洛绒叫进来!”
不一会儿,张大哥就被带了进来。他身材高大,五官深刻,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英武之气。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却写满了震惊和不解,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洛绒,你来。”嘉拉老爷指着张大哥的鼻子,张洛绒跪在了地上。
嘉拉老爷指着李老爷,说道:“这位是李老爷,他家有个李依若小姐。她对你一见钟情,愿意以身相许!你可愿意娶她为妻?”
张大哥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嘉拉老爷,又看了看李老爷,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怀疑。李老爷旁边站着一个娇俏的假小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从她纤细的身段和白皙的皮肤来看,应该是个美人。
“老爷,这……”张大哥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娶妻生子,更别提是娶一个富家小姐了。他一直认为,像他这样低贱的农奴,能够吃饱穿暖就不错了,爱情和婚姻,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嘉拉老爷见他这副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怎么?李小姐下嫁于你,你还委屈了不成?还不快谢谢李老爷的恩情!”
李老爷摆摆手,故作大方地说道:“嘉拉老爷言重了,小女与张公子两情相悦,这是他们的缘分,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必强求。”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依若一眼。
李依若会意,抬起头,对着张大哥盈盈一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看得张大哥心中一荡。
“小子,你就答应了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一旁的德吉央宗夫人也跟着劝说道,“你看看李小姐,多漂亮的人儿啊,你要是娶了她,以后就不用再当牛做马了,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张家大哥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好答应了这门婚事,他点了点头。
“好!好!好!”嘉拉老爷见状,高兴地拍手叫好,“既然如此,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择日摆酒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