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娶贤,这道理爹娘难道不懂吗?”他烦躁地嘟囔,目光却忍不住飘向锅庄外,那个叫卓玛的土司女儿,她是大渡河冷边土司的女儿,康巴地区有嘉绒十八土司,包括:木雅土司、冷边土司、沈边土司、鱼通土司、穆坪土司、革什咱土司、巴旺土司、巴底土司、绰斯甲土司、促浸土司、赞拉土司、沃日土司、党坝土司、松岗土司、卓克基土司、梭磨土司、杂谷脑土司、瓦寺土司。其中木雅土司是最大的土司,管理整个康藏的面积最大,虽然冷边土司比不上木雅土司的地位,但也不乏是地位第二的土司,管理着大渡河边的县镇。
此时卓玛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路上耀武扬威地巡视着,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还是只羽毛过于鲜艳,让人看了头晕眼花的那种。
“我的儿啊,你就别抱怨了,这桩婚事可是你爹我求爷爷告奶奶才促成的,你小子可得给我争气点!”嘉拉老爷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容,活像一尊强巴弥勒佛,只可惜手里攥着的不是佛珠,而是明晃晃的金元宝。
“阿爸,我……”土登刚想反驳,却被嘉拉老爷粗暴地打断,“你懂什么?这大渡河的衙门土司,虽然比不上咱们打箭炉的木雅土司,却也是这方圆百里的第二土皇帝,咱们家要是攀上了这门亲,以后在这康巴草原上,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我听说那卓玛小姐,脾气可是比咱们家的牦牛还倔,长得嘛……”土登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那意思不言而喻。
嘉拉老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卓玛小姐正叉着腰,对着一个战战兢兢的丫鬟破口大骂,那尖酸刻薄的声音,简直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
“咳咳,这女人嘛,长得稍微……特别一点,那也是福气!”嘉拉老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强行辩解道,“再说了,咱们家要的是她的家世背景,又不是她的长相,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土登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个时代,就是压在年轻人身上两座沉甸甸的大山,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与此同时,卓玛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画着眉毛。她是大渡河冷边土司的掌上明珠,自幼娇生惯养,容貌一般,性格却刁蛮任性。
“小姐,您说,那李依若会妖术吗?”丫鬟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好奇地问道。
“哼,谁知道呢,”卓玛放下眉笔,冷笑一声:“不过是个下贱的汉人女子。”
“就是就是。”丫鬟连忙附和:“小姐您可是天上的仙女,那李依若怎么能跟您比呢?”
卓玛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雪山,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芒,”李依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过了几天,嘉拉家的碉房里弥漫着一股酥油的香气,但这并不能缓解土登心中的烦闷。卓玛像只花孔雀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指挥着丫鬟摆弄着嫁妆,每一样东西都恨不得贴上“冷边土司出品”的标签。
“这女人,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土登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该听管家的话,在他爹说亲之前,赶紧找个温柔贤惠的藏族姑娘娶了,也好过现在这般骑虎难下。
“怎么,后悔了?” 管家端着酒碗,撞了撞土登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你说呢?” 土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管家哈哈大笑,拍了拍土登的肩膀:“放心吧少爷,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你就把她当做咱们家的牦牛,只管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了。”
土登哭丧着脸,“你说的倒是轻巧,这牦牛一年还能产个奶,挤个毛,她能干啥?”
“怎么不能干?你忘了,她爹可是土司,以后咱们嘉拉锅庄家的生意,还得靠她爹罩着呢!”管家挤眉弄眼,故意压低了声音:“再说了,说不定这刁蛮小姐,上了床就变成温顺小绵羊了呢,嘿嘿嘿……”
土登露出邪魅的笑:“还是管家有意思!”
这时,卓玛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藏袍,头上戴满了金银首饰,活像一尊移动的财神像,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嘴唇涂得鲜红,像是刚吸过人血。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卓玛斜睨着他们,语气傲慢。
土登还没开口,管家抢先一步说道:“我们在夸赞卓玛小姐的美貌呢,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要漂亮!”
“哼,算你小子识相。” 卓玛满意地笑了笑,目光却落在管家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管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女人,眼神怎么怪怪的:“你叫什么名字?” 卓玛开口问道。
“阿旺,管家。” 他回答得有些结巴,心里却更加不安。
管家阿旺被卓玛看得心里直发毛,这女人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冷又带着贪婪,让人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秃顶,难道这女人看出自己私藏了嘉拉老爷的银子?
“管家,你今年多大了?” 卓玛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妩媚,却让阿旺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回,回小姐的话,小的今年三十有五了……” 阿旺结结巴巴地回答,心里却在打鼓,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卓玛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少女的娇羞,“三十五岁,正是男人最成熟稳重的年纪呢。”
她说着,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阿旺粗糙的脸颊,“你说是不是啊,阿旺……”
阿旺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头顶直窜脚底,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被女人这样撩拨过,更何况是冷边土司的女儿!
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卓玛,像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
一旁的土登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刚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现在又来调戏自己的管家,真是够可以的!
他轻咳一声,故意提高了声音:“管家,还不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怠慢了客人,小心我阿爸扒了你的皮!”
阿旺如蒙大赦,慌忙点头哈腰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卓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卓玛看着阿旺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这嘉拉锅庄家,比她想象中还有趣得多呢。
“怎么,你吃醋了?” 卓玛转身看向土登,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土登冷笑一声:“我吃醋?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吃一个老男人的醋!”
卓玛轻蔑地瞥了一眼土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过是逗逗那老狗,看看他有多少斤两罢了。”
卓玛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土登弄乱的衣袖,语气轻蔑,“土登,我劝你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我卓玛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要通过男人来得到。”
她走到土登面前,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凌厉:“我嫁给你,是你的荣幸,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蹬鼻子上脸!”
“你……”土登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卓玛说得没错,她是土司的女儿,身份尊贵,而他,不过是一个区区锅庄主的儿子,在权势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