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与笛飞声这两位不速之客执意要留下,莲花楼内原本只为两人准备的存粮顿时显得捉襟见肘。李莲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正好借此机会支开一个。
他看向方多病,脸上堆起再自然不过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吩咐道:“方小宝,既然要留下吃饭,楼里的菜肉可没有。辛苦你跑一趟,去东海边那个镇子上,买些酒菜回来,银子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方多病果然立刻拍着胸脯接话:“我出!我出!李莲花你等着,我定把镇上最好的酒菜都买回来!”说着,便兴冲冲地转身,牵过马来,一溜烟地朝着镇子方向奔去。能为他师父‘自封的’和师娘办事,他心甘情愿,甚至觉得是种荣幸。
至于笛飞声这尊冷面大佛,李莲花是决计支使不动的。且不说笛大盟主向来只听从他自己的意志,单是李莲花两年前不告而别、爽了东海比武之约这事,就足够笛飞声记恨至今,没立刻拔刀相向已是看在往日情分和……穆凌尘曾经出手帮助的面子上。
此刻,笛飞声正抱臂坐在他对面,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生怕一个错眼,这人就又化作青烟消失了。
李莲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无奈投降,苦笑道:“阿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你,明天肯定与你比武,绝不食言。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去楼上客房休息吧?总这么盯着我,你累,我看着也累啊。”
笛飞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是回应。他又盯了李莲花片刻,确认对方眼神诚恳,这才终于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二楼,进入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继续他的“盯梢”大业。
李莲花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暂时清净了。’ 他揉了揉被盯得有些发麻的后颈,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楼梯下方那看似寻常的空间。时间已近黄昏,楼内光线渐暗,他必须抓紧这难得的独处空隙。
穆凌尘设在那处秘境入口的结界颇为精妙,若非李莲花这两年在岛上被穆凌尘“特训”,对阵法的理解和灵力运用突飞猛进,恐怕还真拿这结界没办法。
他凝神静气,指尖流淌着微不可察的灵力,如同最灵巧的钥匙,小心翼翼地探入结界运转的节点之中。
李莲花全神贯注:‘凌尘设的结界果然不凡,环环相扣,灵力流转如水银泻地……不过,难不倒我。’
约莫半柱香后,结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如同水波荡漾开一道细微的涟漪。李莲花嘴角微扬,一步踏出,身形便融入了那看似狭小的楼梯下方空间。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与外界的感知被彻底隔绝。这秘境之内,哪里还是什么逼仄角落,分明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舒适的卧房。
柔软的锦榻,素雅的屏风,雕工精美的木床,桌椅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置物架和插着几枝翠竹的花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穆凌尘身上的冷香,可谓别有洞天。
李莲花目光扫过,未见人影,心知穆凌尘定然在屏风后的床上休息。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果然看到穆凌尘正侧卧在床,阖眼睡着,呼吸清浅均匀,似乎累极了。
“凌尘?”李莲花柔声唤道,在床边坐下,“好些了吗?我再给你上些药吧。”
穆凌尘被声音惊醒,长而密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初醒的眸子带着几分茫然的水汽,望向声音来源,待看清是李莲花时,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迷惑与诧异。
他明明记得,这秘境入口的结界,是他重新设下为了挡李莲花的,按理说绝非如今仅是炼气期的李莲花能够破开的程度。
穆凌尘心中愕然:‘他……如何能进来?’ 这小子,在岛上那两年,看来是真没少下功夫,长了不少本事,竟连他设下的结界都能破解了?
“?你怎么能进来?”穆凌尘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微哑,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莲花见他这难得的懵懂情态,心头一软,同时又涌起一股想要炫耀的得意。他立刻凑近了些,睁大了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整个人仿佛像门前那只等待夸奖的狐狸精,尾巴都快摇出残影来了:“我为什么不能进来?这个结界也没有很难啊,我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破解了。怎么样,凌尘,我厉不厉害?”
他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期待地望着穆凌尘。
穆凌尘看着他这副样子,一时语塞。半炷香破解他设下的结界,这等天赋和进展,确实远超他的预期。但让他直接开口夸赞,又觉得还没到需要夸的程度,最终只是微微偏过头,语气平淡地吐出四个字:“……嗯,还需努力。”
李莲花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长臂一伸便将人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还需努力?”他低头,鼻尖几乎要蹭到穆凌尘的鼻尖,语气带着危险的亲昵,“你是不是不会夸人?嗯?”那架势,仿佛只要穆凌尘敢再“口是心非”一次,他就要用吻把人堵到晕头转向为止。
穆凌尘被他抱个满怀,温热的气息笼罩下来,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还可以。但不要骄傲。”
虽只是“还可以”三个字,但李莲花已经心满意足。他立刻在穆凌尘微抿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如同尝到了蜜糖。“这还差不多。”
他笑道,随即说起正事,“快到晚膳时辰了,方小宝去买酒菜了,阿飞也在楼上。你要不要用个障眼法,假装从‘外面’办事回来,与我们一同用膳?也省得他们起疑。若是你不想动,便不必勉强,就在这里休息。”
穆凌尘休息了一整天,精神已然恢复大半,身上的不适感虽未完全消退,但出去坐坐倒也无妨。一直躲着反而显得奇怪。他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