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躺在地上,听着这话,心中哀嚎:‘还只是欠打磨?我感觉骨头都快被您老人家拆了重装了!’ 但腹诽归腹诽,那股受益匪浅、豁然开朗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心道:‘这亲亲师父……真是痛并快乐着的存在啊!不过,值了!’
这时,一直旁观的笛飞声迈步走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李莲花,显然教学结束,该轮到他了。
李莲花却仿佛没看见他眼中的战意,放下茶杯,极其自然地拉起穆凌尘的手,对着笛飞声和瘫在地上的方多病说道:“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阿飞,你自便。小宝,好好消化。我与凌尘回林子里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夜晚山林间空气非常好,我们去里面赏月。”
说完,他不等笛飞声反应,便拉着穆凌尘,再次朝着那片幽深的竹林走去。走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着刚勉强爬起来的方多病吩咐道:“方小宝,明日我们便动身前往云隐山。你早上的锻炼提前些,辰时末我们准时出发,莫要耽搁。”
方多病连忙躬身应道:“好,没有问题。”
望着李莲花与穆凌尘相携离去的背影,方多病揉了揉依旧酸痛的胳膊,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而笛飞声则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有跟上去,转身也消失在了竹林另一个方向。
夜色渐浓,莲花楼前重归寂静,唯有竹叶沙沙,仿佛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新征程。
一夜无话,唯有竹海低吟,月华流转。李莲花在湖畔静坐吸收灵气,直至天光将亮未亮之时,才缓缓收功。
周身萦绕的淡薄灵光渐渐隐入体内,他睁开眼,眸中神采内蕴,更显清亮。侧头看去,穆凌尘不知何时也已醒来,正静静地看着他,眸色在熹微的晨光中柔和了许多。
李莲花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吻,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和满足,低声问:“这里的灵气已被我吸纳得七七八八了,我们回去吗?”
穆凌尘感受了一下周围确实变得稀薄平凡的空气,微微颔首,声音还带着一丝刚醒的微哑:“嗯,走吧。此地已无甚可留恋。”
两人便起身,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伐,如同闲庭信步般,悠然踏着沾满晨露的青草,回到了莲花楼。
楼内,方多病果然早已起身,不仅完成了晨练,甚至已经将简单的早膳准备好——一锅熬得糯软的白粥,几碟清爽的酱菜和小炒,正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他见到二人回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师……李莲花,穆大哥,你们回来得正好,早饭刚做好!”
李莲花看着他那殷勤又带着点期待表扬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辛苦了。”
笛飞声也已坐在桌边,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四人安静地用完了早饭。方多病主动收拾了碗筷,然后精神抖擞地坐上驾车的位置,一挥马鞭:“坐稳了,我们出发去云隐山!”
莲花楼再次缓缓启动,驶离了这片给了他们两日宁静休憩的竹林,车轮轧过山路,向着云隐山的方向行去。
行程颇为顺利,不过两日光景,那座熟悉而亲切的山峦轮廓便清晰地出现在了视野尽头。云隐山依旧云雾缭绕,如同一位娴静的女子,披着轻纱,等待着游子的归来。
越是靠近山脚,李莲花的神色便越是放松,那是一种归家般的安然。然而,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那股若有若无、跟了他们许久的窥探感,似乎有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他侧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穆凌尘,轻声问道:“凌尘,后面那条尾巴……好像有几天没动静了?是跟丢了,还是放弃了?”
穆凌尘缓缓睁开眼,眸光清冷,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李莲花挑了挑眉,目光又转向对面抱臂而坐的笛飞声:“阿飞,是你嫌他们碍眼,顺手给解决了?”他记得笛飞声最不喜被人窥探。
笛飞声连眼皮都懒得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嗤,带着十足的不屑:“我很闲?”那意思很明显,他若出手,绝不会是如此悄无声息,至少也得闹出点大动静来。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重新将目光定格在穆凌尘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他了解穆凌尘,这人看似清冷寡言,实则护短又记仇,尤其涉及到他的安危时,手段更是……不容小觑。联想到之前穆凌尘提起跟踪者时那冰冷的态度,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他凑近了些,拉起穆凌尘的手,轻轻晃了晃,声音压低,带着几分试探,又有着了然的温和:“凌尘,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嗯?人还活着吗?”
穆凌尘被他问得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耐,但依旧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知。”他确实不知石水具体是死是活,那幻术能持续跟着她直至死亡,对肉身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他并未细致考量,这个“教训”是看个人意志与体质的,石水自己坚持不住,被折磨死了也怪不到他头上,况且一两年内人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李莲花看着他这副“拒不配合”又隐隐带着点“干了坏事不想认”的模样,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双手握住穆凌尘的手,指腹在他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放得愈发柔软,带着哄劝的意味:“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给他们点苦头,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就罢了,别真的闹出人命。看在我的面子上,嗯?”
他深知穆凌尘吃软不吃硬,尤其受不住自己这般软语相求。
穆凌尘被他温热的手掌握着,听着他那近乎撒娇的哄劝声,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瞥了李莲花一眼,见他眼中满是恳切与无奈,终究是心软了。
他几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哼!”算是勉强答应了下不为例,或者说,答应了会对那“惩戒”的后果稍加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