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冲他笑了笑，凑到许凝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许凝云沉默看她：“随你。要我帮忙吗？”
许悦溪摸着下巴摇头：“我先试试，不成再喊你和娘帮着劝。”
许悦溪说完，捧着小野猪，嘿嘿笑着走近正在劈柴的许闻风。
“溪儿，你别靠太近，免得碎屑蹦到你脸上。”
许闻风提醒道。
许悦溪眨眨眼，乖巧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将小野猪放下任由自由活动：
“大堂哥，刚刚听你说山南村被烧了大半？又有海匪的隐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闻风想想还在休息的郑袖：“袖儿有了身孕，我想送她回山北村，请娘和奶奶帮着照顾。
我的话，留在山南村，趁还没入冬、海面还没结冰，多捡点海鲜，捞点海货。
等入了冬，我就跟爹一样，到临海镇上找个活计，先渡过寒冬再说。”
许悦溪幽幽偏头看向还在拉磨的许老大：
“大伯要找活计啊？怎么没跟我说说？都是一家人，你也太见外了吧。”
许老大差点摔了下，无语地瞪她。
都分家了，算什么一家人？
说归说，他心底到底有几分心虚：“跟你说也没用吧……你昨儿个说的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爹娘和老三说说。
等我磨完这一箩筐泡好的米，就去找老三他们，下午全家回家，再商量商量这事。”
许悦溪气笑了：“怎么没用了？我来了临海镇上，可认识不少人呢。
你们又不像我爹和我大哥，在镇上没什么坏名声，做事又老实踏实，我求人给你们找个活计，不是什么难事。”
许老大和许闻风同时低头看看许悦溪。
脸上的意思非常明显。
——不信。
许悦溪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纠结这些小事，继续说道：
“大堂哥，我正缺个人帮我干活，但不是在村里，而在临海镇外的码头边上。
工钱按每天二十文算，每月一结，包吃包住。”
许悦溪摸准许老大一家的脾气，可怜巴巴地瞅着许闻风：
“大堂哥，你和大堂嫂，会帮我的吧？”
许闻风放下斧头，失笑：“你这待遇往外头一说，帮工排着队上门，还差我们两个？”
码头扛大包的人，每天拼了命的干，也才二三十个铜板一天。
许老大默默点头。
水浸粮的事解决后，他就和老三老刘他们在镇上四处找活计。
田里的庄稼都种的差不多，剩下那点，下午回家干干就成。
再不行，爹还在村里呢。
只是……他问过好些铺子，不是不招人，就是没抢到活计。
大家都在发愁呢。
说句实话，许悦溪昨儿个跟他和老李谈的那事，他们俩都非常心动。
可这么一来，他们白赚，许仲一家吃亏……
许悦溪回头看看望向这边的孙禾，趁这个机会，把话摊开了说：
“做米粉米线的事先放放，我先跟大堂哥说说我的打算。我要在码头边上开一家粉店，专卖各色汤粉。
这家粉店，不是冲着赚钱去的，而是向码头坐船来的商贾推广米粉米线，转卖到别的地方。
因此价钱会稍微高些，吸引不了码头的帮工，前期可能赚不到什么钱。”
许闻风搬了张板凳坐下，摸着下巴开始沉思。
许老大：“……赚不到钱，那还开什么铺子？”
许悦溪没理他，紧盯着许闻风：“汤粉做起来容易，但方子是我爹琢磨出的，不能随意给外人。
而且关乎赚银子的事，我更信得过自家人，大堂哥，你说呢？”
许闻风没说话，一旁的孙禾险些惊掉了下巴。
她指着许悦溪，呐呐问程瑶：“刚刚的话，是悦溪说的，不是凝云说的？”
……虽然十二岁的小孩说得出这话，同样非常奇怪。
程瑶面露欣慰：“就是溪儿说的，大嫂，你别瞧着溪儿年纪小，她主意可多了。”
程瑶顿了顿，热情抓着孙禾的手：“溪儿的话，就是我们全家的意思。”
孙禾拽几次都没拽回胳膊，只得装作不知道，看闻风是个什么打算。
许闻风略作沉吟：“你说的汤粉，可是今早我们吃的鸡汤炖的那个？”
“这只是其中一种。”
许悦溪见他有几分意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经意地道：
“这都快十月，临近下雪了。寒冬暴雪容易堵路，山北村离镇上可不算近，村里也没什么大夫。”
郑袖住在山北村，哪有住在镇上来的方便？
许悦溪看得出许闻风是个有规划的，心知说到这个份上，他不会再拒绝。
果不其然。
许闻风没有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包吃包住，我给你白干，不拿工钱都成。”
许悦溪满意点点头，扭头去看许老大。
许老大没有接触过经商的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许悦溪看来，他望望孙禾，一咬牙：
“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但你也别花银子买了，我给你白干，闻风那边，你给工钱成不？”
孙禾气的拽上许老大来到茅房，一巴掌就拍在许老大后背上：
“你是不是傻？许悦溪要的帮工不止我们一家，你不要工钱，你让老三老李老周老刘他们怎么办？”
许老大痛得龇牙咧嘴，本来还想委屈地问上一句为什么打他。
一听这话，许老大瞪大了眼睛。
糟糕。
忘了这茬了。
许悦溪眼睁睁看着许老大两口子蹲在茅房门口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忍不住问许闻风：
“他们不嫌臭啊？”
许闻风摇摇头：“种地时浇肥的次数可不少，嫌弃的话，还怎么种地？”
许悦溪不过调侃一句，听许闻风正儿八经地回答，顿时有些无奈。
又等了一会儿后。
许老大眼神闪躲，窝窝囊囊地走出：“那什么……我刚说的话，你别当真啊，我，我都是胡扯来着。
我的工钱你给闻风都成，但其他人的，可不能不给。”
许闻风忙摇了摇头：“爹，溪儿包我和袖儿的吃住，我怎么能……”
许悦溪不禁感慨，古代的就业环境，比现代还要恶劣啊。
瞧瞧。
单一个包吃住，就满足了，连工钱都能不要。
她无奈打断：“别推来推去的，就按我说的来。
大伯，你们要是不乐意按斤卖，就跟大堂哥一样，按月给工钱，每天二十五文。”
许老大摇摇头：“不用，那就按你说的来。
多做点米粉米线，就多得银子，少做不做的，就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