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不妥!官学学子何其无辜,要遭受如此质疑?他们既不像许悦溪许空山一般混账,又不与秦大人有过任何瓜葛……”
秦千户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
“曹大人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难听了,我何其无辜,许悦溪两兄妹何其无辜,要遭受你的质疑?
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要么,彻查;要么,不查!”
陆逢还没定下主意,许悦溪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幽幽地道:
“查不查的,不如待明日问过官学学子们?
大家都是经过考核得以入学,个个立身清正,绝做不出曹大人口中说的那档子事。
当下不如先提审临海酒楼的案子?”
她爹娘还跪着呢!
然而曹大人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秦大人话说的倒是轻巧,可有考虑过官学学子的名声?你让他们往后在官场,怎么做人?”
万玉正摸着下巴琢磨,他同窗突然说的句话:
“这一天之内两件案子,仿佛都是冲着秦大人来的……
那个江大牛,句句都说什么许家和秦大人交好,章掌柜又说许仲和官学食堂的管事勾结,这位曹大人更是直指秦大人……”
勾结不勾结的,他们不清楚。
秦大人主持招了大厨后,食堂饭食改善颇多,他们却是一口一口尝过来的。
万玉眸子一眯,和几位同窗略作商量,很快朗声道:
“各位大人,我等自认从未做过舞弊一事,不愿受任何猜疑或恶意揣度。”
曹大人正要顺势接话,万玉继续扬声道:
“但曹大人出身郡城,他的话自有他的道理,我等愿意配合诸位大人彻查!还许悦溪兄妹,还秦大人一个清白!”
人群最前头的高碎琼回头看他:“……”
你是今年考核新招的学子吗,你就同意?
高景来了县衙后,只安静旁观,并未发表过一句意见。
此时辨明情况后,他冲高碎琼招招手,低声交代了几句。
高碎琼眨了眨眼,招呼高闻予半蹲下。
她爬上高闻予的背,环视一圈周围,轻易找出两处角落看热闹的扬州唐家人,和郡城方家人。
可想将这两家人拖下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就在高碎琼沉思时,余光瞟见公堂之后慢悠悠走出一个人。
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公子。
甚至还没高闻予年岁大。
但看明师爷待那位小公子格外恭敬的样子,高碎琼当机立断跳下高闻予的背,招来两个追风铺子的人。
公堂之上。
秦千户继续阴阳怪气,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全看在陆逢的面子上。
明师爷咳了一次没得来回应,不得不咳了第二次。
秦千户不悦扭头:“你大晚上的受风了?咳什么……咳咳咳!!”
他看清平静站在明师爷身侧的小公子后,当即闭了嘴,重重颔首示意。
陆逢被吵的都要拍惊堂木了,见状当即扭头,好奇看向了过去。
曹大人先是惊讶,戚家住在城南,都这个时候了,不可能入城才是。
他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大晚上的,不想竟然惊扰了戚二公子。
二公子来的正好,秦大人涉嫌在官学考核中徇私,又不愿细查许悦溪兄妹,我等正在争论呢。”
戚云琅朝陆逢拱手,笑着道:
“陆大人,我在旁听了一会儿,眼下不该继续审童记酒楼的案子?
他们跪在堂上好一阵了,秋日夜间天寒,可不能一直跪着,伤了身子。”
陆逢含笑点头:“小公子说的……”
曹大人冷哼一声,皱着一张脸:
“观戚二公子的态度,是要偏袒秦大人不成?官学考核可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不是为你戚家择选贤良!
二公子年纪轻轻,可别为许家兄妹,为秦大人犯了朝中的大忌。”
戚云琅坐到秦千户身侧,纳罕地看了曹大人一眼:
“曹大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我不过提醒一句先审当前的案子,就算偏袒徇私……
那曹大人不愿彻查,又对秦大人步步紧逼,岂非勾结海匪,罪同谋逆?”
“你!”
戚云琅歉意地拱手:“曹大人见谅,我年纪还小,又尚未涉足官场,话里摸不准轻重。
你当官二十余载,心胸宽广,可别同我计较。”
许悦溪打量着堂上的你来我往,心知不是她能插话的。
只好默默挪动脚步,让娘亲跪在她脚上,减轻些负担。
程瑶拨开许悦溪,示意她安分点。
没看公堂上正神仙打架吗?
两人的动静引来陆逢的注意,他轻咳一声:“戚二公子体恤百姓,你们别跪了,都起来吧。”
许悦溪急忙扶起程瑶,不忘偷偷瞪一眼那位曹大人。
废话那么多!
她再瞪临海酒楼的章掌柜,连个证据都没有就来报官,没事找事!
就在章掌柜身边的童掌柜连带被瞪,一脸无辜。
曹大人凝着一张脸,视线扫向许悦溪:
“许家两兄妹是个什么德行,整个临海镇无人不知……”
许悦溪点点头:“那可不,曹大人刚来临海镇,都听说过我的事迹,我可当真声名远扬啊。”
陆逢目光若有所思。
他来临海镇,也才一个时辰。
可不曾听到过许悦溪兄妹在临海镇做过什么事。
曹大人脸扭曲了一瞬:“你给本官闭嘴。戚二公子,陆大人,许家两兄妹在镇上向来跋扈,不学无术。
他们得进官学,不单单是我,想必其他学子和百姓,都存了些许疑惑。
秦大人偏生又和许家的关系不错,曾登门吃过饭不止一两次……今日不查上一番许家兄妹,只怕,不能服众。”
秦千户纳闷瞅他:“陆大人提议彻查一事,我都同意了,是你又不想彻查,又坚持要查许悦溪兄妹。
你如此针对他们,怎么?你家也在临海镇开过铺子,被许悦溪撞过门?”
戚云琅沉默看向许悦溪。
许悦溪站在娘亲身侧,歪着脑袋摇头:“没有吧……我可挑了,不是什么人家的门都撞的。”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先后传出两道粗犷的声音:
“各位大人,我扬州唐家同意彻查,还我唐家一个清白名声!”
“我方家的,我们也同意彻查今年官学入学的所有学子,可不能白白被污了名声!”
曹大人眼皮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