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先前欣赏许悦溪的机灵和有分寸,如今主动让利,不过感谢她代金金受罪。
即便许悦溪不是自愿的。
“再过几日,我会同戚将军一道,护送祥瑞进京,并在京中开一间铺子,专卖小孩喜好的小玩意儿。
积木,就是其中的招牌之一。”
许悦溪眨眨眼,听这意思,五五分成不单是出点子拿的分润,亦是当做祥瑞一事的感激?
高家进献祥瑞有功,只要不招惹牵扯进什么大事,三五年内无人敢朝高家动手。
高家当下不缺银子,唯独缺一个靠得住的靠山。
而普天之下,又有哪个靠山,比得上当今圣上?
许悦溪看出高景的未尽之语,笑着摇摇头:
“是高叔信任我,信任陆大人,亦豁得出去狠得下心,才得了这份功劳。
我就出了一张嘴皮子,不敢居功。”
高景摇摇头,没有明说若非许悦溪从中牵线搭桥,祥瑞这事,难成。
“你不必推辞,这五成的银子,我高家不缺,但你和金金的情谊,绝非这点银子可比的。”
高碎琼在旁猛猛点着头,劝道:
“没有你,就没有积木这个点子,更没有……”
许悦溪听着高碎琼规劝的话,垂眸审视契书片刻,痛快应下了:
“我家正缺银子,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日后你们反悔,可就晚了。”
高碎琼撇撇嘴:“我才没那么小气!”
许悦溪签了契书,又到隔壁高闻予管着的追风铺子处下了单,刚要回烧烤摊看看排队进展如何,就听高景随口道:
“陆县令正处理钱家的事,将手头一半的活都分给了我。
这边就交给闻予和何管事,有什么大事,再来寻我也不迟。”
“另外,金金记得同何管事说上一声,捕头传话,昨天下午天海县内的孤儿寡老重病残疾的百姓处,皆已送上米粮衣物。
家中房屋易被积雪压塌的百姓,亦都送到了那位宋县令老宅中避寒,叫他记得派人施粥……”
许悦溪敏锐注意到昨天下午几个字眼。
等高景说完,迟疑地问道:
“高叔,这两件事,都是什么时候办成的?”
高景愣了下,回想片刻:“发放米粮衣物一事,约莫昨日晌午过后。
另一件事,多费了些时间劝说百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许悦溪笑着道了谢,走出帐篷,和许凝云面面相觑。
许凝云眯着眼:“你是怀疑……”
许悦溪挤在人群当中,不忘点头。
她第一次眼前一黑,不正是昨天晌午吃过饭后?
而且恍惚间看到的那一幕,房梁坍塌、百姓冻死饿死,正和高景说的两件事一一对应上。
许悦溪抬眼望望灰蒙蒙的天,再扭头看看威严庄重的渡远寺,心道不可能吧。
转念一想,都穿越了,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
霍家到底还是报了官。
不单单是为那五两银子,更因蒋希好几天不见踪影,山北村的百姓都察觉到了。
里正夜间卖完银炭回家时,都听到老伴嘀咕:
“往常霍家娘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身子有多难受,都会大早上到田里翻地浇水除草……
我打霍家外头路过,天天都能听到霍秀才爹娘抱怨斥骂的声音。
可这几天就没看到她人影,也没再听到霍秀才爹娘骂人,只能听到他们互相指责,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你说说,霍娘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这大冷的天,万一……”
里正一一问过村里还没睡的人家后,硬撑着冻的直哆嗦的两条腿来到霍家,询问起霍娘子的事。
霍秀才一开始还在糊弄里正,被一问再问又问,并要求喊霍娘子应上一声,都一一照做。
直到里正面无表情拆穿应声的不是霍娘子,更像霍秀才的老娘,霍秀才才黑着脸道:
“问什么问?人跑了,偷了我家五两银子跟野男人跑了!”
里正半句都不信他的话。
霍娘子蒋希平时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山北村个个都清楚,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她要真想跑,哪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早在霍家不用牛,要她耕地时就跑了。
不用牛耕地多累啊。
别说蒋希,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趟下来都得累够呛。
蒋希硬捱了这么些年,不可能是吃不了苦的人。
在里正再三逼迫下,霍家不得不报了官。
有过一次失踪的先例,县衙极其重视这件事。
彭师爷捏着霍秀才亲笔写的诉状,眉头紧锁。
陆县令见状,抽出心神问道:“可是又是钱家干的?”
彭师爷摇摇头,沉默了一瞬,递过诉状:
“这位霍秀才可真是奇怪,娘子失踪了,诉状上字句却在控诉丢了五两银子,要求县衙捉拿盗贼,替他讨回银子。”
陆县令眉眼一冷:“你的意思是……那位名为蒋希的女子,可能是他拐来,或买来的?”
彭师爷摇摇头:“我已命宁捕头亲自上门探明情况,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半个时辰后,
陆县令刚处理完一波杂务,听得宁捕头带人回了县衙,当即将人喊来,再喊过彭师爷。
宁捕头黑着脸递上一张纸:
“大人,师爷,那位名为蒋希的女子,并非失踪或和谁跑了。
她在厨房留了一封和离书,可惜霍家没她在,几日都没烧过饭,无人发现。”
陆县令看着和离书上娟秀的小字,听着宁捕头一字一句说出从山北村打听来的消息。
他略做沉吟:“既然和离书上,两人都印了手印,蒋希和霍冬从此再无干系。
你遣人打听打听蒋希的动向,不必再告知霍家。”
“是。”
霍星蓝得知爹报了官,心中万般复杂。
她就知道爹还惦记着娘呢。
娘也真是的,一句话不说就走,也不为她和星承做打算。
星承没了娘,还怎么相看人家?还怎么娶妻生子?
踱步走到铺子里的宋岭看出她的想法,颇有些无语:
“我刚到过县衙,同宁捕头聊了下你家的事。”
霍星蓝猛地抬头。
宋岭嗤笑地道:“你娘,主动,自愿,与你爹和离。
她现在去哪儿,都和你、和霍家,毫无干系。”
霍星蓝下意识摇头:
“不可能!我爹说了,当年是我娘死缠烂打要成亲的,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主动与爹和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宋岭微微垂眸,正要再说上两句,宁捕头带着一队捕快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