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兴腾和廖文博出去的时候,朱意的车还停在医院大门外的路边。
王兴腾让廖文博先上车,接着自己独自一人走到朱意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此时朱意的脸色极为难看,目光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在这件事儿上,得有多憋屈。
王兴腾知道这是对方在等自己的一个解释,于是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找老崔的茬儿确实是我的主意,但让朱源去,是他自己非要去的,我也是晚上跟奇明闲聊时候才知道,朱源的性子你也清楚,他……”
“好了,不说了。”朱意摆手打断,一脸烦躁,“我就想问一句,你跟崔正,准备怎么整?”
“到了这份上儿,指定得有一个倒下。”
“我这边儿尽我最大能力给你托底。”
若不是心里有气,以朱意的性子,断然不能说出这种话。
……
日子一晃,又过去十多天。
这段日子,小姬在被审查的同时,一直在公安医院养伤。
因为有崔正支了关系,所以小姬给父母报个平安还是能做到的。
去云N旅游,肯定是泡汤了,但小姬为了不让二老担心,扯谎说公司临时变动,派他去外地谈酒水渠道,也算是将这茬儿糊弄过去了。
分局这边,虽然小姬提供的证据一点毛病没有,但在撤案后,需要报市局批准,所以多卡几天也无可厚非。
一直到一月十一号,星期一。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将小姬放了。
等他走下大厅,发现崔正,郑刚以及大伟都在。
看这情况,显然是过来接他的。
“你们咋都过来了?”小姬含蓄的笑了笑,朝众人打了声招呼。
“一大早分局里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放,我寻思你没衣服穿,这天儿出去得冻死,所以就买了身衣服送过来了。”崔正说着,拎着一个大袋子递给了小姬。
“呃……”小姬愕然。
如果不是崔正说,他还真忘了。
当时衣服上被砍的都是口子和血,除了裤衩子,其他的都扔了。
而他现在穿的,还是分局里有几个之前一起吃过饭相熟的,给他整了一套别人穿过的旧衣服。
“谢了。”小姬接过袋子,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而大伟好像看明白了什么,眼神在小姬和崔正身上来回扫着。
显然,崔正对小姬的态度有些好的过头了。
那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崔正看上小姬了。
毕竟一对三十,然后还给朱源坑死,这战绩,一般人很难做到。
不多时,小姬换上衣服走了出来,老崔笑呵呵说道:“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不去澡堂子了,咱直接去吃饭。”
小姬也发现了崔正对他反常的态度,有些不解的看向大伟。
大伟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然后再说。
就这样,四人走出了医院。
下楼梯的时候,崔正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辆崭新的君威说道:“我这人最公平,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这把事儿干的漂亮,那辆车就给你了,我还听说你母亲生病了,车里有十万块钱,拿着用。”
这年头君威怎么也得二十多万,这一口气送出去三十几个,不得不说手笔不小。
不过小姬却摇了摇头,“当时也是出于自保,心意领了。”
崔正有些诧异,这年头,还有给钱不要的?
不料小姬下一句便给了他答复,“我跟阳儿玩的,就算是给奖励,直接给我也不合适。”
显然,小姬也看明白了。
“哈哈哈……小崽儿,有点东西。”崔正大笑了两声,又接着道:“那车跟钱,我就给大伟了哈,他给你多少,就跟我没关系了。”
“啊,这样行。”
听到这儿,大伟微微松了口气。
而崔正朝着郑刚开口道:“诶……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吃啥长大的,一个个精的跟猴儿似的,我像他们这岁数时候,还虎逼逼拎着刀砍人呢。”
“时代不一样了呗。”郑刚回了一句。
“那以后找你办点事儿好使不?”崔正又朝小姬追问道。
“阳儿进去了,我听大伟的。”
“艹!走吧走吧,吃饭。”崔正挺无语,带头朝车的方向走去。
……
去酒店的路上,小姬听着坐在后排的崔正一个接一个打着电话。
无非就是跟一些官口儿的朋友表达谢意。
但听在小姬耳朵里,这一通一通的电话却是在点他。
意思就是说:你看,我为了给你整出来,费老大劲儿了。
小姬眯着眼睛想了想,趁着崔正挂断电话的间隙,突然回头开口:“正哥,我有点事儿想求你办一下。”
“啊,你说。”
“我有个朋友,在红旗街派出所,他在基层干了不少年头,履历够,也立过功,得过奖,我寻思看能不能给他整分局去?他自己都申请好几年了,也没好使。”
“要是条件符合,那我倒是能帮你问问,你这朋友叫啥名儿啊?”
“付新民。”
“好,我记下了,等回我联系完给你个话。”
“哎,谢了,正哥。”
“小事儿。”
说来也怪,小姬刚拜托完这件事儿,崔正也不打电话了。
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只有小姬明白,崔正最近肯定是有啥事儿让他办,他要不领崔正这个人情,指定是不好使。
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将付新民推了出来。
因为他也确实想帮帮付新民。
不为别的,就为上回替他隐瞒那一茬儿,就值他这儿的一个人情。
……
而此时,南郊监狱里。
老陈被带进了接见室。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几年前,他来监狱探视,是隔着玻璃,拿着电话的那种。
而现在探视,竟然是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
过了能有不到十分钟,陈阳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桌前坐着老陈时,心里豁然间生出一丝想要立马掉头回去的冲动。
但老陈已然看到了他。
“阳阳。”
陈阳硬着头皮,走进屋里坐下。
“爸。”
老陈盯着陈阳看了几秒,随即开口:“我就知道,时间一长不打电话,就是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陈阳多少有点尴尬,“爸,我这回时间不长,明年过年前后就能出去。”
“听人说,你现在混的大小也是个哥了,在里边儿应该也受不了委屈,钱我就不给存了。”
“不用,刚进来时候,我朋友给我存十万了,都花不了。”陈阳连连摇头。
接着,屋里就陷入了沉默。
老陈不说话,陈阳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对于老陈,他一直都想着给对方长脸,但偏偏事儿赶事儿,这刚出来半年,又进来了。
如今再次在监狱里见面,心里实在是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