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支书家离开,狗子又去了村主任的家里。
同样的说辞,同样的套路。
等临近三点的时候,村支书,村主任以及狗子一行人聚到了村委。
按理说,村支书和村主任应该多少有点隔阂,但青村的这俩老登儿却好的跟一人似的。
俩人走到外边儿,抽着烟,咬着耳朵,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不多时,二人返回屋里。
村支书冲狗子开口:”我先给你们去广播室里喊几嗓子,一会儿有人过来,该登记就登记,该走流程就走流程,还有啊,测量,协议,补偿条款公示这些都提前准备好,别屎到门子了,才着急找茅厕。”
“呃……”狗子愕然。
第一回干这事儿,他上哪准备去。
“咋滴?没准备好啊?”村主任问道。
“今天来的有点着急,确实没准备,赶明儿个我都整好。”
村支书瞅着狗子不太聪明的样子,沉默了两秒,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行吧,我先把信儿传出去。”
……
几分钟后,扬声器里就传出了村支书的声音。
“乡亲们,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开发商来咱村的征地拆迁批文已正式下来了,这次是全村房屋全拆,所有耕地全占。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补偿款,将严格按国家和省里政策执行,房屋,耕地的补偿办法及临时安置费都有明确规定。
请听到的乡亲速来村委会,开发商的代表已经过来了,会详细详解政策,解答疑问……”
听到对方喊的通知公告,狗子都感觉专业。
要不然人能当村支书呢,但还是有点东西的。
接连喊了三遍,很快离村委近的左邻右舍就过来了。
大虎直接联系村干部这招儿,确实比他挨门挨户去谈效率高。
一伙村民走进村委,将狗子围了起来。
“啥前儿拆啊?”
“给多少补偿款呐?”
“最晚啥时候搬?”
“你们这公司正规不,叫啥名儿啊?”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给狗子都问懵逼了。
他长这么大,也只有挨干的时候才被人围在过中间,像这么给他围上问问题,还是头一遭。
这不由让狗子头上见汗,心里紧张。
村主任见状,赶忙挤进人群解围。
“乡亲们,安静一下,有问题一个一个来问,你们这么整,人都不知道该回答谁了。”
“先说给多钱吧?毕竟地种了大半辈子了,这给我收走,心里老难受了。”一个五十多岁,皮肤发黑的妇女率先发问。
“一亩地补一万二,住宅四百到六百,如果是刚盖的新房,还能适当往上加一点。”村支书接过话头回道。
刚才他跟村主任俩人咬耳朵,就是在商量补偿款该多少。
耕地就先不说了,整个青村的村民都种苞米,能做到统一。
但房子就大不相同了。
有的盖的早,有的盖的晚,有的位置好,有的位置差,那价格肯定是不能统一的。
所以就有了四百到六百一平的说辞。
位置差的,年限长的,就压点价,但位置好的,房子新的,就适当在六百的基础上涨点。
总之羊毛出在羊身上,换汤不换药。
一听这价格,村民们议论纷纷。
“给这么老些呢?那正经不少啊。”
“确实不少给,我家五口人,二十亩地,连房子算上,都四十多万了,够给我家俩小子去城里买楼了。”
……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头,狗子心里松了口气。
看这样,事儿多半是成了。
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一波人挤了进来。
有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汉子高声问道:“你们跟中午那些人是不一起的?给多钱呐?”
“柱子,啥意思?还有一拨人?”
“啊,就中午那会儿,有几个小伙子去我家说要收地,一亩给一万六。”
“对,也去我家了,说给一万六,房子一平给六百五。”
听到这话,人们顿时没了声音。
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刚进来的柱子等人身上。
而村支书和村主任同样变了脸色,低声朝狗子问道:“咋回事儿?哪儿特么蹦出这么个价?”
狗子懵逼不已,“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有村民已经跟柱子开始唠了。
“你没说胡话吧,人这边儿一亩地给一万二,你上哪整了个一万六出来?”
“婶子,人就明告我了,收地,收房,价格明了,说我要愿意,明天去兴腾地产办手续。”柱子老实巴交的全盘托出。
“对,跟我也是这么唠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矛头顿时转向了狗子。
“你们是哪个地产公司的?干啥人家给一万六,你们给一万二啊?”
“村长,这咋回事儿啊?”
“来,说话,到底啥情况?”
原本顺利的场面急转直下,就连村支书都急了,在狗子身后一个劲儿嘟囔:“赶紧解释一下啊。”
“呃……”
狗子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兴腾那边儿给价格抬起来了。
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做不了主了。
“大伙儿先安静,我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问问,这个情况我确实不清楚,稍等一下。”
说罢,狗子掏出手机,挤出人群,给崔正拨了过去。
“喂?”
“正哥,兴腾那边儿抬价格,给一亩地干到一万六了,咋整?”
“我知道了,大虎刚给我打了电话,你先给人稳住,我晚点给你消息。”
电话里,崔正的语气听着很不耐烦,说完后,也不等狗子再说什么,直接就给电话挂了。
狗子无奈,只好返回村委院子里,跟人们解释:“情况我已经跟老板说了,大伙儿先等等消息。”
“这有啥可等的,那什么地产给的高,肯定是卖给人家啊,你要给不上去,就不用唠了。”
“走吧,回去。”
“村长,我们先回了。”
村民们说着,就开始往外面走了。
而村支书和村主任光着急,但一点招儿没有。
“哎,你那边儿加不了啊?”村主任着急朝狗子问道。
他是真不想浪费这么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现在还不清楚,让我等信儿。”
“诶……”
“艹你妈!小崽子!”一声怒喝声传来。
狗子回头一瞅,发现正是上午去的村口第一户人家,被陈楠砍伤的那个中年。
此时中年满脸怒气,从地上捡起一块儿板砖就朝着狗子冲了过来。
“你要干啥,放下!”村支书赶忙拦在身前。
“就是啊,二蛋,你这是干啥?人家过来收地收房子,咋惹你了?”有没走的村民问道。
“瞅我这只手。”二蛋举起缠着绷带的手腕,“就这几个逼小子砍的!”
听到这话,本来都打算离开的村民停下了脚步,折返回来问道:“咋回事啊?”
二蛋三言两语的将上午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众人听完,有几个脾气爆的立马变了腔调。
“你们咋能这样呢?人不乐意卖就砍人啊,黑社会啊?”
“这他妈啥世道,强买强卖啊,艹!”
“赶紧滚出我们村儿,再不走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