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马三和军儿带着郝晓梅母子赶到了五里河街口的烧烤店。
此时刚到吃饭点儿,还没咋上人,就外边儿坐了一桌儿。
店里,大伟叼着烟,坐在吧台里的椅子上,显得很是悠闲。
确实,雇了十几号人,啥活儿都有人干,就连采购订货都是雷雷在对接,他今天一下午都没动弹。
“大伟。”
听到马三的声音,大伟站起了身。
“哎?三哥,不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么?”
“有个事儿跟你商量。”马三说着,又让开身指着身后的郝晓梅母子二人说道:“顺便让你见见我媳妇儿跟大儿子。”
闻言,大伟刚准备递烟的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透着茫然和无措,显然懵逼了。
马三有没有结婚,他还是知道的,这又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了媳妇儿和孩子?
“来,大儿子,喊叔。”马三一把给蛋蛋推到了身前。
“叔。”
大伟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并没有反应过来。
马三顿时不乐意了,“孩子都喊你叔了,你咋没表示呢?”
“噢噢,不好意思,来,抽烟。”大伟一边被动答应着,一边把手里的烟递了上去。
这下轮到马三懵逼了。
给四岁的孩子抽烟,你他妈咋想的?
一旁的军儿顿时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
“哎吆卧槽?你看我这脑袋想啥呢?”大伟这才反应了过来,立马把烟收回,转回身从吧台上拿了一瓶汽水,紧接着又从自己包里掏出几百块钱递到了蛋蛋手里。
“谢谢叔。”
“没事儿。”大伟伸手摸了摸蛋蛋的头,又抬起头冲郝晓梅打了声招呼:“嫂子。”
不管哪来的媳妇儿和孩子,总之先认了再说。
“啊。”郝晓梅尴尬的应了一声。
马三招呼着郝晓梅和蛋蛋坐下,随即返回吧台前点了根烟。
“三哥,你这媳妇儿跟孩子从哪儿整的?”大伟低声问道。
“你这磕儿唠真硬啊,还从哪儿整的,充话费送的。”军儿调笑道。
“别他妈扯犊子了,先唠正事儿。”马三呛了一句,接着把上午秦万祥跟他说的所有情况都跟大伟说了一遍。
而大伟听完后,皱起了眉头,很是疑惑的问道:“秦家哥儿几个这是玩啥呢?这么大利润说给就给了?”
“他说是为了跟咱交朋友。”
“不是,三哥,照你说的,四个亿的项目利润最少也在三四千个,秦老二就算是体格再硬实,也不可能拿着这么多钱过来交朋友,二民够有诚意了吧,也就半买半送给了个洗煤厂,咱得多牛逼,才能值这么老多钱呢?”
听到大伟这么说,马三点了点头,也表示认同。
的确,他下午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三四千万,不是三四百个,他们这一帮真没到这个份上。
按照他估计,就算是二民,现在都不一定能拿出来这么多现金流。
但他就是想不明白,秦万祥凭啥会把这么大一块儿肥肉送过来。
“那要不问问二民呢?”
大伟想了一下,觉得也对。
毕竟二民在沈Y也混了这么些年,指不定知道些什么。
“啊,我打个电话。”
大伟说着,掏出手机给二民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对面儿就接了起来。
“喂?”
“民哥,忙着呢?”
“还行,有事儿你说。”
大伟当即也没有隐瞒,把丁香湖的拆迁改建项目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哥儿仨的算盘打的真响,哼!”电话那头,二民冷哼了一声。
“咋滴呢?有啥问题?”
“这是拿你们当枪使呢,实话跟你说。前半个月,有人还找过我,想让我给这把活儿接了,但我没同意……”
正说着,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哎,我这儿来个客人,先不说了。”
“行,民哥,你先忙。”
“内什么,明天晚上我上你那儿,咱见面儿唠,这事儿挺复杂的,你别急着答应。”
“哎。”
挂断电话,大伟冲马三问道:“三哥,听见了么?”
“啊,那就等他明天过来了再说,先不讨论了。”
“不谈正事儿了,你现在告诉告诉我,媳妇儿孩子哪个营业厅送的?”大伟说着,还朝靠近窗户的位置瞅了一眼。
老实讲,他真挺好奇的。
“哈哈……来,我跟你说……”军儿咧着大嘴,低声跟大伟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而大伟的表情也从之前的好奇,到吃惊,最后等听完后,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他朝着马三竖起大拇指,“三哥,你绝对是个战士,我一般很少佩服人,但今天开始,你在我这儿算一个。”
“艹!埋汰我呢?”马三听着不对味儿,斜眼问道。
“没有没有,真心的。”
“别扯犊子了,去后厨催一下子,赶紧上串儿,记得给我大儿子整点不辣的,一会儿喝酒的时候,在人跟前儿多说我点好。”
“放心,指定不能埋汰你。”
……
晚上一顿烧烤吃下来,大伟和军儿一口一个嫂子喊着,渐渐的,郝晓梅也没有了之前的局促。也在慢慢开始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了。
而马三也趁热打铁,说了不少对未来的规划。
或许是触碰到了郝晓梅心里的柔软处,给人整感动了,最后哭成了泪人。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彻底解开了多年积累在心里的郁结和不满,敞开了心扉,有了重新面对新生活的勇气。
………
隔天上午,铁西区某新键厂工地。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跨栏背心儿的青年正蹲在地上绑着钢筋。
九点多将近十点的太阳也很毒,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青年裸露在外边的胳膊紫红紫红的,有些地方都晒秃噜皮了。
不多时,忙完了手里的活儿,他站起身展了展腰,随即走到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工棚里。
“刘哥,上午你安排的活儿我已经干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再晚了人单位就下班儿了。”
“行,下午早点过来,别迟了。”
“哎。”青年答应着,退出工棚,小跑到生活区,跨上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直接冲出了工地。
十几分钟后,区民政局。
青年给摩托车熄火儿,下了车。
他先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即跨上台阶走了进去。
来到安置办窗口,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纸展开递了进去。
“你好同志,这是我的原部队推荐信,你瞅一眼。”
窗口里的办事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的,有些不耐烦的接过后看了两眼,翻着白眼儿问道:“你叫王岩?”
“对。”
“怎么证明?”
王岩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递了上去。
办事员接过后,看都没看,又在推荐信上瞄了两眼,就连同身份证递了出来。
“只有复印件不行,要红头原件,你联系原部队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