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指尖,即将在三维空间中触碰到那个虚无“奇点”的瞬间——
一股强大、冰冷、完全不同于地球上任何已知力量的诡异吸力,猛然间从虚空中诞生,攫住了他的指尖!他的手,仿佛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一层冰凉而富有惊人弹性的“水膜”,这层“膜”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紧接着,一股来自完全不同时空维度的、狂暴无比的拉扯感瞬间传来,作用在他的整条手臂,乃至半个身体!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风压或真空吸力,而是一种作用于空间结构本身、作用于他身体存在的“坐标”的恐怖力量,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巨手,要将他整个人从当前宇宙的坐标上硬生生地“剥离”出去,投入另一个未知的所在!
展厅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时间也似乎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惊恐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听到能量探测器发出的越来越急促、尖锐、近乎凄厉的蜂鸣报警声,以及那根纳米安全绳因瞬间承受巨大而诡异的拉力,内部纤维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会崩断的紧绷摩擦声!林远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仿佛彻底陷入了一个充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流光溢彩、感官信息过载的疯狂漩涡之中。时间的流速变得极其诡异而混乱,一秒钟仿佛被拉伸成漫长的一个世纪,又仿佛在瞬间被压缩成一个奇点;空间的上下左右前后方位感彻底丧失、混淆,他失去了对自己手臂位置的判断,甚至有一种灵魂即将被从躯壳中抽离、撕碎的强烈眩晕感和剥离感。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经过严格训练的身体控制力,死死地对抗着那种源自存在根本的恐怖拉扯,努力维持着身体的重心与平衡。
这惊心动魄的过程,持续了大约五秒钟——但在那扭曲的时空感中,对于亲历者林远而言,仿佛经历了无比漫长的煎熬与挣扎。
“拉——!”
随着他用尽全身残余力气发出的一声嘶哑低吼,早已准备就绪、神经紧绷到极点的团队成员们,如同听到发令枪响,立刻齐心合力,吼叫着向后猛拽安全绳!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林远被巨大的反向惯性拉扯着,踉跄着向后猛退了好几步,沉重的防护服让他脚步蹒跚,差点直接摔倒在地,被旁边眼疾手快的队员及时扶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脖颈上布满了冰冷的汗水,防护服内部的传感器发出一连串尖锐的过载和生理指标异常警报。那条被强行“拽回”的右臂,此刻感觉异常沉重、麻木和刺痛,仿佛不再属于自己,一种来自异时空的、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寒意”正缓慢地渗透出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但是,他成功了。他完成了这次史无前例的、主动接触未知时空节点的危险实验。他摊开了之前一直紧紧攥着的、戴着特制手套的右手掌心。
刹那间,整个展厅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光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锁定在他的掌心。
那里,紧紧攥着的,并非任何人想象中可能来自古画的绢帛碎片、剥落的矿物颜料颗粒,或者任何属于北宋时代的已知物品。那是一片约莫成人巴掌大小、厚度约半厘米的残片。其材质非金非木,触感根据林远后来的描述是“温凉而致密”,表面呈现出一种深灰色的、亚光的基础质感,但其上却布满了复杂精密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微微凸起的纹路!那些纹路绝非任何已知的自然结晶形态或古代手工工艺所能形成,其复杂的几何结构、清晰的节点、交错纵横的导路,分明是某种高度发达的、远超现代科技水平的电子线路或能量导路板!这的的确确,是一块明显经过人工精密设计、制造而成的——电路板残片!
而在电路板断裂的、参差不齐的边缘部位,几个古朴而苍劲的篆体小字,如同用最先进的微雕刻技术清晰地铭刻在那里,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又如同一道道惊雷,炸响在他们的脑海深处:
“大宋工部监造。甲子柒号。灵能枢机。”
北宋的工部……制造了电路板?“灵能枢机”……这又是什么?是一种能源?一种控制器?一种通讯装置?
展厅内,只剩下仪器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以及众人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古老的故宫,千年的画作,超越时代的科技造物……这些本应分属不同时空维度的元素,以最不可能、最匪夷所思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铁一般的事实和谜团。
这幅被誉为写实主义巅峰、承载了无数历史记忆的《清明上河图》,它所描绘的,难道不仅仅是一座历史上真实存在的、繁华的汴京城,更是一个隐藏着超前科技、甚至可能稳定连接着其他时空的、惊世骇俗的秘密?那些消失在虹桥之上的山口樱、皮埃尔·杜兰德,以及其他可能尚未被发现的失踪者,他们此刻又在何方?是生是死?
林远缓缓握紧了手中那块冰冷而沉重的残片,那异样的触感让他无比的清醒,也无比的沉重。他们今天打开的,恐怕不仅仅是一扇通往未知的“门”,更是一个足以彻底颠覆人类对自身历史、对宇宙认知的潘多拉魔盒。真相的碎片已经入手,但由此带来的巨大疑问、潜在的危险以及沉甸甸的责任,才刚刚开始显现。
《画中迷影》的帷幕已然在极度震惊与困惑中拉开,而更深沉、更汹涌的迷雾与挑战,正如同画中那幽深的汴河水,等待着他们去涉足,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