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城堡的后花园里，多了一个无字墓碑。
没有盛大的仪式，女人们只是默默地，将一朵朵从废墟里寻来的白色小花，轻轻放在新翻的泥土上。压抑的啜泣声从人群中传来，很快又被强行咽下。
方圆和其他玩家一起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切。
玛格丽特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但没人倒下，女人们擦干眼泪，开始默默地处理伤口，分发仅有的食物，仿佛一场惨烈的战争过后，活下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莉莉丝独自在墓碑前站了很久，直到日落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转过身，走向城堡大厅时，脸上已经没了泪痕，只剩下一种对未来的坚定。
“要离开了吗？”站在门口的岚鸢开口询问。
“是啊……”莉莉丝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是该离开了。”
“你可以……”
“不可以。”
直到岚鸢即将开口说什么，莉莉丝率先拒绝。
“身为奥莱镇女修院的院长，你在最关键的时间节点失踪好几天，教廷那边应该已经有所怀疑了，你若回去，便是自投罗网。”
岚鸢站在原地，没有反驳。
何止是她，所有在玛格丽特行刑期间失踪的人，全部都被列入了通缉名单。
那些曾经藏于村落、街巷的人，都和她一样，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而她更是从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沦为了通缉犯。
但她不后悔，所有人都不后悔。
如果再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依旧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这条路。
莉莉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人应该也都在陆陆续续的往回撤，这座城堡……是装不下所有人的。”
“可以的！”岚鸢急切地抓住她的手。
莉莉丝摇了摇头。
她抬头看向这座城堡，又好像透过这座神奇的城堡，望向更远的地方。
这座吸血鬼城堡，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前从未有人可以踏足，直到玛格丽特的出现。
她契约了城堡，并制定了规则。
至此，成为了所有“女巫”的避难所。
无论是奥莱镇，还是在红石城，亦或是其他地方看到的吸血鬼城堡，都只有这一座。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空间，更像一个幽灵，在大陆的各个角落都有入口，却又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
一共只有两个人得到了这座城堡的承认，一个是玛格丽特，另一个是岚鸢。
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启动地下室的那些传送门，也只有她们两个可以为这座城堡制定规则。
可是这座城堡，太小了。
“岚鸢，它装不下的……装不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巫’，这些‘女巫’并不只有眼前这些，以后还会有更多……”
岚鸢顺着莉莉丝的视线，看向城堡，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女巫，也看到了——玛格丽特的笑脸。
……
地下室的传送门前，一百多人聚集于此。
将近八十个女人选择跟随莉莉丝离开，剩下的大多是孩子和无法远行的伤员。离别的气氛并不悲伤，只有郑重的道别和拥抱。
“你也要走吗？”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易娜耳边响起。
她低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仰头看她，眼睛又大又亮。
“嗯。”易娜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递过去。虽然奇怪她为什么会找自己搭话，但还是十分友好的回答了。
女孩接了过去，却没吃，反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唉，你还是没认出我啊！”
“啊？”易娜一头雾水。
“呐~”小女孩伸出手，递给她一块黑面包。
“哦哦哦！”易娜突然灵光乍现，“我关禁闭那天，就是你给我送……”
“嗯！”女孩开心地笑了，随即又有点傲娇地挺起小胸膛，“你还没跟我说谢谢呢，我叫爱莎！”
“谢谢你，爱莎！”
“不、不客气。”爱莎本来只想打趣一下对方，没想到易娜这么直接，脸颊微微一红，小声解释，
“那个……我也是因为头天被莉莉丝姐姐带着走了一遍暗道，有些兴奋睡不着，才抢了送饭的活儿。”
易娜恍然，难怪她对她使用控梦的技能，还未等她操控着选择时间节点，就直接弹出了暗道的画面。
“时间差不多了，不离开的，都退出这个房间！”
岚鸢的声音响起，留在城堡里的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房间。
下一秒，传送门白光大盛，吞没了莉莉丝一行人的身影。
再出现时，是在奥莱镇郊外的一个森林中。
正是方圆之前离开吸血鬼城堡时，那个落点！
借着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莉莉丝带领大家来到了城外一座荒废已久的庄园。
留守在庄园里的几个女孩子，连忙把人迎进来，又赶紧跑去厨房煮汤。
庄园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茂盛的杂草，能住人的屋子寥寥无几。
女人们没有抱怨，熟练地生起火堆，清理空地，用茅草铺成临时的床铺。
方圆站在一处角落，看着远处火光下那些忙碌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这些人，刚刚经历了生死，失去了精神领袖，却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来，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就在这时，她感觉黑土空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她连忙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闪身进入。
“什么东西？”
刚一踏入空间，一道冰蓝色的光影就从她鼻尖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蓝色从一个角落里飞出。
是……蝴蝶？
冰蓝色的蝴蝶。
翼翅薄如蝉翼，仿佛用最纯粹的冰晶雕琢而成。它们成群结队地飞舞，翅膀扇动间，洒下点点冰蓝色的磷光，落在方圆的指尖，带来一丝沁人的凉意，仿佛是小小的雪花。
蝴蝶围绕着方圆飞了几圈，便成群结队地飞向了一旁的小雪团。
小雪团伸出爪子随意拍了两下，蝴蝶便瞬间四散开来！
方圆被这幅景象震撼，许久才回过神。
“崽崽，这是？”
“嗷呜呜~~”是冰蚕呀！冰蚕破茧，自然就变成冰蝶了呀！
破茧，成蝶吗？
方圆的目光再次看向空间之外，那些忙忙碌碌却毫无怨言的“女巫”。
化蝶……
光是化蝶，还不够。
也许，她还能让这些“女巫”的“翅膀”，变得更坚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