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坡镇外的土路上,张老实蹲在装满白菜的竹筐旁,急得额头冒冷汗。筐里的白菜是他三天前收的,本想运到靖安城通商市卖个好价钱,可从西坡镇到主干道有五里土路,全是坑洼,靠人扛只能一次运两筐,运了三趟,剩下的二十筐白菜已经开始发黄,再耽误一天,就得烂在地里。
“这路要是能通到村里就好了。”张老实拍着沾泥的裤腿,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主干道——三个月前主干道通车时,他还去凑过热闹,看着粮车平稳地跑,心里羡慕得不行,可自家村离主干道太远,再好的路也沾不上光。不止他,黑石寨的流民要送粟米去粮仓,得用牛车拉,走半天才能到主干道;羊圈村的孩子去西坡镇学堂上学,天不亮就得出发,走两小时山路,下雨天还容易摔跤。
这些抱怨,顺着流民的口,传到了林玥和萧天奕耳里。那天两人去青盐口巡查,路过西坡镇,正好看到张老实对着发黄的白菜叹气,又听几个流民说“主干道好是好,就是到不了村”,林玥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光有主干道不够,得修支线道路,从主干道延伸到各个村落,让百姓‘出门能上道,货物能上车’;再改良马车,让路好走,车也好用。”
萧天奕当即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先选八条支线,覆盖西坡镇、黑石寨、羊圈村这些大村落,每条支线连接主干道,形成‘主干道通外,支线通村’的网络。支线按主干道的工艺来,碎石垫层加夯土压实,但宽度缩到一丈五,够两辆马车错车就行,节省材料和人力。”
消息传开,流民们大多高兴,可到了选址时,却出了岔子。西坡镇到羊圈村的支线要经过李老汉家的半亩粟米地,李老汉死活不答应:“这地是俺好不容易才种上的,收了就能换钱,凭啥要占?俺不种了,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林玥特意去了李老汉家,手里拿着张通商市的物价单。她指着“白菜”的价格:“李叔,您看张老实的白菜,因为运不出去,都快烂了,要是支线通到村里,您的粟米收了,用马车直接拉到通商市,不用再靠人扛,还能卖个好价钱,半亩地的损失,用不了一季就能赚回来。而且官府会给您补偿——占一亩地,补两石粟米,还帮您把剩下的地改成水浇地,产量能提三成。”
李老汉看着物价单,又想起张老实的白菜,心里算了笔账:半亩地补两石粟米,剩下的地改成水浇地,确实划算。他终于松了口:“行!俺听王妃的!只要能让俺们的粮好卖,占点地不算啥!”
解决了占地的问题,支线施工很快启动。阿福被任命为施工队头领,带着三百流民和两百士兵,分成八组,每组负责一条支线。他按林玥画的设计图,先在路面铺一层三寸厚的碎石,用石碾子压实,再铺一层掺了石灰的黄土,最后再用夯土锤夯三遍,确保路面平整坚实。
可修到黑石寨那段时,又遇到了难题——有一段陡坡,坡度近三十度,马车根本上不去。施工队的流民试着铺碎石,可马车一上去还是打滑,差点翻了。“这可咋整?总不能绕路吧,绕路得多走三里地。”阿福蹲在陡坡旁,看着打滑的马车,愁得直抽烟。
林玥听说后,立刻去了现场。她围着陡坡转了两圈,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缓坡的形状:“把陡坡改成‘之’字形的缓坡,每段坡度降到十度以下,路面加宽到两丈,再在外侧修个半尺高的石坎,防止马车滑下去。这样虽然多走点路,但马车能安全上下。”
阿福照着做,用了三天时间,把陡坡改成了缓坡。他让人赶了辆装满粟米的马车测试,马车顺着“之”字形路线,稳稳地爬上了坡,流民们都欢呼起来:“王妃这法子真管用!以后拉粮再也不用怕陡坡了!”
支线施工的同时,马车改良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王匠头带着铁匠铺的五个徒弟,按林玥的要求,先改轴承——原来的马车用的是木轴,摩擦大,走不了几里就磨热了,得停下来涂油脂。林玥让他们用铁打造轴承,中间加个铁轴套,轴套里涂满牛油,减少摩擦;车轮则从原来的一尺宽,改成一尺五宽,车轮边缘加一圈铁箍,既耐用,又能减少颠簸。
第一辆改良马车造好时,王匠头特意拉着去主干道测试。从靖安城到粮仓,原来的马车要走一个时辰,改良后的马车只用了四刻钟,而且车里的粟米几乎没撒出来,比原来稳多了。“成了!”王匠头激动地拍着马车,“这马车比原来快三成,还稳,拉粮、拉货都好用!”
林玥让人批量打造改良马车,一共造了五十辆,一半分给各村落的“运输队”,一半租给商队,租金按天算,流民租还能打八折。张老实第一个租了辆马车,拉着剩下的白菜去通商市,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白菜还新鲜,很快就卖完了,比之前多赚了三十文钱。“这马车太值了!”张老实拿着钱,笑得合不拢嘴,“以后俺天天拉菜去卖,再也不怕烂地里了!”
两个月后,八条支线全部通车。通车那天,靖安城到西坡镇的支线上,十几辆改良马车排着队,拉着粮食、蔬菜、手工业品,往通商市去;羊圈村的孩子们坐着马车去学堂,不用再走两小时山路,还能在车里看书;黑石寨的流民拉着粟米去粮仓,比原来快了一倍,还省了不少力气。
萧天奕和林玥沿着支线巡查,看到的全是热闹景象:路边的田埂上,流民们正把刚收的蔬菜装上车;村落口,商队的人正和流民讨价还价,收粟米和皮毛;学堂门口,孩子们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跑进学堂。西漠的巴图正好来通商市,看到支线通车,忍不住赞道:“北境的路现在比草原的路还好走!以后俺们的商队能直接去村里收皮毛,不用再绕主干道了!”
林玥指着远处的支线,对萧天奕说:“现在‘主干道+支线’的网络成型了,下一步可以把支线延伸到更小的村落,再改良牛车,让百姓运输更方便。交通通了,物资才能流通,北境的经济才能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