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京城粮市,早已没了往日的秩序。林玥穿着一身素色布裙,混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 “兴盛米铺” 门前新挂的木牌 —— 上面用朱砂写着 “今日米价二十五两一石”,比昨日又涨了五两,墨迹还没干透,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百姓们阵阵骚动。
“怎么又涨了?昨天还二十两呢!”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攥着口袋里的碎银,声音发颤,“再涨下去,俺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米铺老板靠在门框上,脸上满是无奈,却又带着几分隐秘的恐惧:“不是俺要涨,是上面的人逼的!昨天王监丞的人来说,要是敢按原价卖,就砸了俺的铺子!” 他话刚说完,就被一个穿黑衣的汉子瞪了一眼,立刻缩了缩脖子,不再敢多言。
林玥心头一沉,悄悄跟在那黑衣人身后。只见他接连走进几家米铺,每进一家,里面的粮价牌就很快换了新的,百姓的抱怨声也越来越大。走到粮市尽头的漕运码头,更是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守在入口,盘查每一艘运粮的船只,凡是不属于王监丞旗下的粮商,都被拦在外面,理由是 “怀疑粮里掺沙,需开箱查验”—— 这一查,就没了时限。
“王妃,您看。” 暗卫悄悄凑过来,指着码头远处的粮囤,“王监丞的人把从江南运来的新粮都囤在那里,只按高价少量出售,故意制造粮荒恐慌。”
林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座巨大的粮囤被黑衣人围着,上面插着 “江氏盐行” 的旗子 —— 正是王监丞姻亲的产业。她攥紧了袖中的手帕,指尖冰凉:“他这是要断了京城百姓的活路,逼大家只能买他的高价粮。”
回到交易所时,半夏正焦急地等着她,手里拿着几张纸条:“王妃,这是今早收到的,好几家原本答应给咱们提供粮源的小粮商,突然说不能合作了,还说…… 还说要是再跟咱们来往,就会被‘收拾’。”
林玥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透着明显的恐惧。她将纸条放在案上,对半夏道:“我知道了,是王监丞在背后施压。你去告诉那些粮商,不用怕,萧天奕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的铺子了,只要他们愿意合作,后续的损失咱们商股交易所来补。”
正说着,萧天奕带着追云走进来,玄甲上还沾着码头的水汽:“玥儿,码头的情况我查过了,王监丞派了三百多个黑衣人守着,还扣了三艘运粮船,说是要‘检疫’,实则是想垄断粮道。” 他将一张舆图摊开,指着上面的红点,“我已经让追云带五百骑兵,分守落马坡、清风镇和码头附近的三条小路,确保咱们的粮队能顺利入城。”
“多谢你。” 林玥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水珠,“刚才在粮市看到百姓们买不起米的样子,我更觉得不能让王监丞的阴谋得逞。就算他把粮价抬得再高,只要咱们的平价粮能按时到,就能稳住民心。”
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声音坚定:“放心,粮队那边我已经跟追云交代好了,每支粮队都配二十名暗卫和五十名骑兵,沿途还有驿站接应,绝不会让王监丞的人得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让人去查了王监丞囤粮的据点,除了码头的粮囤,京郊还有两处,等咱们的粮到了,就趁机端了他的囤粮点,让他的高价粮卖不出去。”
林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好主意。不过得等咱们的粮安全入城再说,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她转身对半夏道,“你去贴一张告示,告诉百姓们,咱们的平价粮五日内就到,凡是商股股东,都能凭凭证优先兑换,价格是市价的七成,让大家安心。”
半夏立刻点头去办。交易所门口很快围满了百姓,看到告示上的内容,原本焦虑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太好了!有平价粮了!”“我就知道王妃不会骗咱们!” 议论声里满是期待,之前被粮价上涨勾起的恐慌,也消散了不少。
而此刻的王监丞府邸,黑衣人头目正跪在地上禀报:“大人,林玥在交易所贴了告示,说五日内有平价粮到,还承诺股东优先兑换,百姓们都信了,咱们的高价粮今天只卖出去十几石。”
王监丞坐在太师椅上,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了满地:“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眼底满是阴狠,“看来光抬粮价、守码头还不够。你去,找些亡命之徒,在粮队必经的落马坡设伏,把粮车烧了!我倒要看看,没有粮食,林玥拿什么兑现承诺!”
“是!” 黑衣人头目连忙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王监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玥,萧天奕,你们以为募集了几万两银子就能跟我斗?太天真了。这京城的粮价,只能由我说了算!”
傍晚时分,暗卫匆匆来报,说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落马坡附近活动,形迹可疑。萧天奕立刻召集将领议事,林玥则留在交易所,继续安抚百姓。两人在门口告别时,萧天奕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已经让追云提前去落马坡布防,就算有埋伏,也能应付。等粮队到了,咱们就一起给百姓分粮。”
林玥点点头,看着他骑马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牵挂。这场围绕粮食的恶战,才刚刚开始。而此刻的落马坡,夜色渐浓,一群黑衣人正躲在树林里,手里拿着火把和刀枪,等着粮队的到来 —— 一场血腥的伏击,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