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离别之日渐近,游虚客栈里开始弥漫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狐洛洛这几天总是走神,有次差点把盐当糖撒进锅里,被狼野数落了好一顿。
“笨手笨脚的!那家伙好不容易把你教得有点样子,你这就要原形毕露了?”
狼野系着围裙,挥舞着锅铲,白毛狼耳气得直抖。
狐洛洛耷拉着狐耳,小声道:
“我……我就是有点舍不得师父。”
狼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哼,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那胖老头……”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顿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粗声粗气地说:
“行了行了,下午我陪你去跟他道别总行了吧?免得你哭哭啼啼的,丢我们游虚客栈的脸!”
下午,敖记包子铺。
敖顺正在用独臂操控灵力揉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看到狐洛洛和狼野进来,他咧嘴一笑。
“哟,今天什么风把你们俩都吹来了?”
狐洛洛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师父……我们、我们要走了。”
敖顺揉面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节奏,笑容依旧和蔼。
“好事啊。”
“游虚之船嘛,本来就不该一直停在一个地方,混沌界那么大,是该多去看看。”
他看向狼野道:“你这丫头,虽然脾气臭了点,但在做菜上还算有点天分。”
“以后……多看着点洛洛,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狼野扭过头,狼耳却悄悄竖着,含糊地“嗯”了一声。
狐洛洛再也忍不住,扑进敖顺怀里抽泣起来。
敖顺用那只沾满面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像她第一次来学艺时那样。
……
与此同时,陈白正一脸无奈地被探落拉着穿梭于各个龙星之间。
“探落,我们一定要这样挨个道别吗?”
陈白看着眼前火热的赤鳞星,感觉腿都有点抽筋了。
探落眨着眼睛,精灵耳俏皮地抖动着,难得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道:
“人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好多老朋友都要告别嘛!陈白~你就陪我去嘛~”
陈白:“……”
那他还能说什么?
第一站是赤鳞星。
焰雨星君看到他们,还没等探落开口,就如临大敌般后退三步,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龙角。
“探落姐姐!你……你别过来!道别就道别,不许摸龙角!”
探落笑嘻嘻地凑上去道:“小焰雨,姐姐要走了,你就不能给姐姐留个念想吗?”
“不行!绝对不行!”
焰雨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炸毛。
最终,在陈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探落还是成功揉到了那对炽热的龙角,心满意足地被焰雨“轰”出了赤鳞星。
接着是玄泽星。
凌霜星君倒是温婉许多,虽然脸颊泛红,但还是默许了探落的“亲密道别”,只是在她试图摸向龙尾时,轻轻拍开了她的手。
“探落姐姐……一路保重。”
白曜星上,福云星君懒洋洋地坐在她的元宝上,晃着小短腿。
“要走啦?记得常回来看看,姐姐我这里灵石管够哦。”
她对着陈白招招手道:“小家伙,再来让姐姐蹭蹭。”
陈白在探落“温和”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完成了“人形抱枕”的最后一次工作。
唯有青霄星,探落只是远远地对那道煞气冲天的身影挥了挥手。
“敖愁那小子,小时候还挺可爱的,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探落撇撇嘴道:“算了,给他留点星君的面子吧。”
……
狐秋月则在万象阁进行最后的物资置换。
她精打细算,换来了大量实用的航行物资和部分稀缺材料,将游虚之船的仓库塞得满满当当。
洛纤纤抱着包子,在万鳞城的街道上徘徊了许久。
她从熟悉的敖记包子铺,走到曾经恶作剧过的店铺,最后在城墙上眺望了很久远处的敖穹星,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游虚客栈。
……
就在离开的前一天,一位意外的访客来到了游虚客栈。
李夜尘依旧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他径直走到探落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副棋盘。
“听闻器灵阁下见识广博,不知可否赐教一局?”
探落见状,也没有推辞。
棋局在客栈大厅展开。
李夜尘落子依旧天马行空,蕴含无尽算计。
然而探落的棋路却更加诡异,她似乎完全不受常规棋理束缚,每次落子都出人意料,却又暗合某种更深的韵律。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李夜尘眉头微皱,投子认负。
“器灵阁下的棋道……超乎想象。”
他深深看了探落一眼道:“不仅棋艺,对大道理解,亦在我之上。”
他收起棋盘,留下了一黑一白两枚萦绕着特殊气息的棋子
“听闻诸位将要远行。此去若途经书中域,可凭此物通行大部分区域。”
“危急时,亦可催动护身,算是两次保命机会。”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来时的锐气。
灵白也蹦蹦跳跳地跑来,九条尾巴晃得可不乐乎。
“你们要走了吗?带上我带上我!我已经跟主人报备过了!”
狐洛洛那因为即将摆脱灵白“贴贴”而亮起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
当晚,驭虚台。混沌界全息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
与上次选择目的地时相比,这次多了洛纤纤、包子和灵白。
探落筛选出了三个选择:
一、书中域:由天书地馆统辖的升维位面,据说其收藏有混沌界最多的典籍与知识,李夜尘的棋子或许能提供便利。
二、武源大陆:隐藏下位面,最高只有入道境修士,曾是某任游虚士的故乡,或许能寻到一些意外的收获。
三、情怜天:升维位面,由一位无上五境强者统领,以其内独特的“情愫修炼法”闻名。
众人开始投票。
狐秋月首先开口:“我建议书中域。那里贸易繁荣,信息流通,对我们了解混沌界和寻找商机最有利。”
狼野哼了一声:“武源大陆听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一群弱鸡。本大爷投书中域。”
狐洛洛小声说:“我……我也觉得书中域好……”
洛纤纤抱着包子,想了想:“书中域吧,也许那里有能帮到我和包子的方法。”
灵白无所谓地晃着尾巴:“我都行呀!反正有洛洛就行!”
陈白看向探落,探落微微一笑,精灵耳在星图光芒下泛着微光。
“看来,目的地很明确了。”
……
启程当日,没有什么盛大的送别仪式。
游虚之船缓缓升空,进入龙域上方的航道。
陈白站在船头,看着下方逐渐变小的万鳞城,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期待。
“就像一场梦一样。”他轻声说。
探落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梦醒了,就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船只加速,前方虚空荡漾,渐渐将龙域的景象吞没。
正如他们悄然而来,如今也悄然而去。
只有那艘古朴的航船,载着新的故事,驶向名为“书中域”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