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喉间凝聚的黑色尸气已然成型,如同一个不断旋转、压缩的死亡球体,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性能量波动。它幽绿的眼眸死死锁定我,下一刻,那毁灭性的吐息就要喷薄而出!
墨小刀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显然已无力再战。
生死一线!
我脑中闪过刚刚从青铜镜碎片中获取的信息碎片,其中似乎有关于如何应对阴煞能量的只言片语,结合老阿婆教导的能量引导法门,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形成!
来不及细想,我猛地将刚刚建立起联系的半面青铜镜横在身前,不是用镜面去挡,而是将体内初步融合的“渊瞳”之力与“梦魇精华”疯狂注入镜背那繁复的雷纹之中!
“嗡——!”
镜背雷纹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一个微型的、由能量构成的旋涡在镜背瞬间形成!
也就在这一刻,“黑煞”的尸气吐息到了!
黑色的、粘稠的腐蚀性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狠狠撞在我身前的青铜镜上!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被腐蚀,那狂暴的尸气洪流在接触到镜背能量旋涡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旋涡疯狂地吞噬、吸纳进去!
“吼?!”
“黑煞”那充满暴戾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拟人化的惊愕与不解。它赖以成名的尸气吐息,竟然被一面破镜子给“吃”了?
我感觉手中的青铜镜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冰冷刺骨,镜身剧烈震颤,仿佛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阴煞能量灌注!眉心处的“渊瞳印记”也传来撕裂般的胀痛,它正在协助镜子,拼命转化和压制这股外来力量。
“还不够……需要引导出去!”我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冻僵、震麻。
目光扫过前殿,瞬间锁定那具被墨小刀拍晕……或者说拍“死”过一次的干尸,以及散落在地的几具盗墓贼骸骨!
就是你们了!
我强行扭转镜身,将镜背那吸纳了过量尸气、已经变得漆黑如墨的能量旋涡,对准了那几具尸骸!
“还给你们!”
心念一动,镜背旋涡逆转!被压缩、提纯过的、更加精炼却也更加狂暴的阴煞能量,如同黑色的激光,猛地喷射而出,扫过那几具尸骸!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几具尸骸在被黑色光束扫中的瞬间,如同被泼了强酸,迅速消融、碳化,最终化作几缕青烟,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这威力……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黑煞”显然也被这变故惊呆了,它看着自己吐息被吞,又被以一种更可怕的方式返还,摧毁了地上的“同类”(虽然那些只是低级僵尸和骸骨),幽绿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迟疑和畏惧?
就是现在!
“小刀!攻它下盘!关节!”我趁机大吼,同时将猎枪再次端起。我知道普通的子弹很难破防,但干扰足够了!
墨小刀虽然虚弱,但反应极快,闻言立刻强提一口气,抓起锅铲,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直指“黑煞”相对纤细的脚踝和膝盖后方!
“铛!铛!咔嚓!”
锅铲与鳞甲碰撞,火星四溅。墨小刀专挑关节连接处和鳞片缝隙下手,虽然依旧艰难,但全力爆发下,终于在那坚硬的鳞甲上留下了几道白痕,甚至有一铲子撬动了一片鳞甲,让“黑煞”身形一个趔趄!
“吼!”吃痛的“黑煞”愤怒地挥爪拍向墨小刀。
“砰!”
我扣动了扳机!猎枪的散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黑煞”抬起的手臂和侧脸上,虽然无法击穿鳞甲,但那巨大的冲击力和飞溅的火星,成功干扰了它的动作,让墨小刀再次险险躲开。
“好机会!”墨小刀眼睛一亮,身形一矮,如同陀螺般绕到“黑煞”身后,手中锅铲灌注全身力气,狠狠插向它膝盖后方的腘窝——那里通常是装甲单位的弱点!
“噗嗤!”
这一次,不再是金铁交鸣之声!锅铲的尖端,竟然真的突破了鳞甲的防御,深深扎了进去!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血液飙射而出!
“吼——!!!”
“黑煞”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单膝轰然跪地,震得地面尘土飞扬!
它受伤了!防御被破了!
我和墨小刀精神大振!
“趁它病,要它命!”墨小刀得势不饶人,拔出锅铲,就要继续攻击。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跪地的“黑煞”,身上原本浓烈的黑色尸气突然开始剧烈波动、内敛,它幽绿的眼眸中,暴戾之色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死寂。它不再看我们,而是艰难地抬起巨大的头颅,望向主墓室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而悲怆的、仿佛吟诵般的古怪音节。
随即,在它庞大的身躯心脏位置,那片最厚重、最深邃的漆黑鳞甲,竟然自行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并非跳动的心脏,而是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拳头大小的玉蝉!
那玉蝉雕工古拙,蝉翼轻薄如纱,通体洁白无瑕,内部仿佛有乳白色的光晕在缓缓流动,散发着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生机能量,与“黑煞”周身死寂的尸气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卧槽!‘玉琀蝉’?!还是这么大、灵性这么足的!”墨小刀眼睛瞬间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这玩意儿……价值连城啊!是顶级‘压舌’(放入死者口中的玉器),能保尸身不腐,魂魄安宁的宝贝!这大块头肚子里居然藏着这好东西?!”
我也愣住了。这“黑煞”似乎……并非单纯的嗜杀怪物?它守护这面碎镜,甚至将如此珍贵的玉蝉藏于体内,是在执行某种古老的使命?它刚才那悲怆的吟诵,又是什么意思?
在我愣神的功夫,那“黑煞”深深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解脱,有不甘,也有一丝警告?),然后,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瓦解,如同沙雕般寸寸崩裂,最终化作一堆漆黑的粉末,簌簌落下。
唯有那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蝉,叮咚一声,掉落在那堆黑灰之上,格外显眼。
前殿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墨小刀拄着锅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堆黑灰和上面的玉蝉。
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玉蝉。入手温润,那股精纯的生机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竟然让因为过度消耗而疲惫不堪的精神为之一振!连眉心印记的灼痛感都缓解了不少。
“好宝贝!”我由衷赞叹。这玉蝉的价值,恐怕远超寻常明器。
“发了!发了!川哥!”墨小刀一瘸一拐地凑过来,看着玉蝉,两眼放光,“光是这‘玉琀蝉’,就够咱们吃香喝辣好几年了!快看看主墓室里还有啥‘干货’(值钱的陪葬品)!”
我们谨慎地走入主墓室。墓室中央是一具巨大的石棺,棺盖早已打开,里面除了一具穿着华丽腐朽服饰的枯骨外,并无太多特别之物。显然,这墓主人生前地位不低,但最珍贵的陪葬品,恐怕早已被之前的盗墓贼或者……那只“黑煞”转移或守护起来了。
不过,我们在棺椁旁发现了一个未被打开的青铜箱子。箱子不大,上面刻着与青铜镜类似的雷纹。
我用匕首撬开锁扣,打开箱子。里面没有机关,只有几件保存完好的器物:一对镶嵌着绿松石的青铜酒爵,一枚雕刻着蟠螭纹的青玉璜,还有几块金饼和一把品相极佳的青铜短剑。
虽然不如“玉琀蝉”那般惊人,但也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明器!
“哈哈哈!这下真发达了!”墨小刀兴奋地搓着手,拿起那把青铜短剑爱不释手,“这剑杀气重,肯定是墓主人生前的佩剑,好东西!”
我们将所有明器小心打包,连同那半面青铜镜碎片和玉蝉一起,装入行囊。
退出古墓,重新呼吸到山林间清冷的空气,恍如隔世。
“川哥,接下来去哪?找地方‘出货’(销赃)?”墨小刀掂量着沉重的背包,满脸期待。
我看着手中那半面仿佛与我有血脉联系的青铜镜,又摸了摸怀里那枚温润的玉蝉,感受着眉心印记传来的、因为吸收了镜中信息和部分“黑煞”尸气而产生的微妙变化。
“先离开邙山范围。”我沉声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联系老猫‘出货’。然后……我们需要找到剩下的镜子碎片。”
墨小刀看着我,眨了眨眼:“川哥,跟着你虽然刺激得差点把小命玩掉,但……真他娘的带劲!这趟活儿,我跟你干了!”
我看着他虽然狼狈却充满活力的娃娃脸,点了点头。
有了这笔启动资金,有了新的线索,也有了这么一个看似不靠谱、却关键时刻靠得住的伙伴。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守门人”墨渊,以及他所代表的庞大势力,想必也不会让我们安稳太久。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我们,需要变得更强,才能在这风暴中活下去,找到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