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斯,你说,我算是个什么人?”浅仓鸣靠在跑道附近大树的阴影下,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远处正在热身的大西志穗,一边忧郁问道。
“贱人。”
“沙克斯,你今天的嘴可真甜。”
沙克斯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不轻,刚想扑腾着翅膀飞到树上去眼不见为净,却被浅仓鸣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哎哎哎,你去干嘛呢?”
“放开我!我不想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站着!浅仓,你提前半小时就跑来这里,观察了她那么久,真的有观察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当然有。”
“是什么?”
“我发现……我好像真的跑不过她。”他的脸上布满悲伤,“实在是无法接受啊,我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锻炼,居然比不上一个脑子里只长肌肉的普通不良少女。唉,看来,还是得动用我的原计划了,哝,这个给你。”
他拿出了一个新的药瓶。
“这是什么?”
“巧克力。”
“………”
“好吧,这是强力睡眠辅助药,效果比刚才在活动室拿给你的那个还要强上两倍。”
“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大善人能和你这种龌龊的恶魔相提并论?”
沙克斯挣脱开浅仓鸣的怀抱,一把抓住那瓶药就往最高的树枝上飞,不再理会他。
这恶魔怎么还急眼了呢?浅仓鸣摇了摇头,既然投毒计划失败了,也没关系。
他按照原定的计划,也一样可以搞定她,而且他刚才观察到的可不止这些,这条学校的跑道……貌似有点凹凸不平呢,若是运气足够好,那就要改变一下之前的预想了,或许还能化敌为友……
不过这个学校的基础设施未免也太拉了,当初招生简章上,不是说好了是附近有名的第一学校吗?到底第一在哪?第一拉垮吗?
浅仓鸣定了定神,脸上换成一副刚刚到场的模样,朝着正在做着热身运动的大西志穗微笑着打招呼道:“大西同学,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哼,我还以为你害怕得不敢来了呢。”她撇了撇嘴,贴身的白色运动服将她平时藏在宽大特攻服里的曼妙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
可惜,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呵呵呵,大西同学真会开玩笑。”浅仓鸣的目光左右巡视了一番,“跑道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等一下,我的部长过来了。”顺着大西志穗的目光,一位有着身材高大体态健美的前辈,快速地跑了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
这位前辈的性格似乎相当直爽,她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安室浅子!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浅仓鸣后辈吗?”
“是,我的名字叫浅仓鸣,让安室前辈见笑了,那些都只是些夸张的流言而已,这边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呀,还挺谦虚的嘛,那我们说回正题。”她似乎对这种场面感到非常兴奋,“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听志穗说了,为了与某个人之间的恋爱关系,进行一场宿命般的对决什么的……真是青春热血啊!”
“情况可能与安室前辈想象的有些偏差,这并非是关于恋爱的比赛。”浅仓鸣不得不出声澄清道。
“诶?是我误解了吗?好吧,总之我会清空场地来为你们这场比赛提供便利,但有一点需要你们二位配合一下。”
安室浅子说着,指向了不远处一个拿着麦克风留着刺猬头的男生,“那位是咱们学校播音部的部长,刚才我和他聊到你们两个人的对决之后,他就强烈要求一定要让他来为这场比赛进行现场解说,并且还为此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
我看他这么有诚意,就替你们答应下来了,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浅仓鸣在内心深处鄙夷着她的心口不一,这个叫安室浅子的女人看着直爽,心里的小九九还真是多。
不过……这种私人比赛都有人解说的吗?还真是奇奇怪怪,这个学校的神人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嘛,一切都听从安室前辈的安排就好。”
“我没意见。”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道。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你们两个稍等我一下!”
她兴奋地转身,朝播音部部长的方向走去,背影充满了被金钱腐蚀后的纯粹快乐。
五分钟后,宽阔的跑道上只剩下浅仓鸣和大西志穗两人站在了起跑线上。
与此同时,跑道周围,也渐渐聚集起了一些前来围观的学生。起初还只是零零碎碎的几个人,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浅仓鸣。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曾经被他帮助过的人们,逐渐自发地组成了庞大的亲友团,将跑道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声嘶力竭地为浅仓鸣应援着,而他班级里的那些同学就在其中。
最前排的位置,还有一条巨大的横幅被拉开,上面用热血的毛笔字体写着中二爆表的应援词:
【化作疾风!浅仓鸣!点燃胜利的狼烟!一心不乱!万胜必达!】
而拉着横幅两侧的人,正是两位义气上头的牧野升与江崎进介。
两个人正咧着嘴,笑呵呵的,美得不行。
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真的给他整了这么个中二度爆表的横岔出来!这他妈是把他当成日本人来整啊!不对……自己现在好像确实是日本人。
浅仓鸣的脚趾已经尴尬得快要抠出三室一厅,羞耻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但很快这股情绪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是被这种程度的羞耻感就轻易打败,那岂不是代表他浅仓鸣跟那些一事无成的庸人没什么两样吗?
不!他绝不可能是庸人!他注定是要成为人上人的!是要把所有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的!绝不能被软弱与羞耻这种无用的情绪所束缚!
思及此,他紧绷的全身放松了下来。
舍弃了羞耻心的他,抬起头对着那些为他应援的人群,以及那条格外扎眼的横幅,露出了一个如同佛陀般释然和解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