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朵的药都是别人定制的,到了地方不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取了。
来的人也都捂得严严实实,比伊朵她们还注重隐私的样子。
这期间,也有人想定制下一次的魔药,伊朵都一概拒绝,“有事,暂停制药。”
那人就点点头走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公主等得有些无聊,但她并没有出声打扰伊朵,只是端庄的笑容淡了一些。
“它和其他的鸟都不一样!”
她耳朵动了动,这说辞,怎么这么耳熟?
是一个卖鸟的贩子,手上举着一只鸟。
“你看,这么它都不跑,是不是很有灵性?”
公主看着那只鸟,又看了看笼子里的那些,在她看来,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伊朵注意到她偏移的视线,“他抓到哪只就说哪只鸟不一样。”
公主笑了一下,“是为了把小鸟卖出去吗?”
“嗯,都是他随口一说。”伊朵虽然不叫卖,但这些小贩的话术她都耳熟能详。
公主指着伊朵篮子里的毒药,现学现卖,“他们和别的毒药都不一样。”
伊朵面不改色地点头 “这是真的,因为我是这里最厉害的女巫。”
公主双手交握,很捧场地夸赞道,“太厉害了。”
七七:“……但凡她知道这里就你一个女巫,也不至于被你这么骗。”
伊朵:【嘻嘻。】
…………
“叩叩。”
“进来。”很小的声音回应了这道同样细弱的敲门声。
来人打开门走进来,黑暗中的每一张面孔都沉默着,他也沉默地关上了门。
“人齐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今天叫大家来,是商量女巫的事。”
被气氛所感染的一些人疑惑地抬头,他们没有听说什么,只知道情况紧急,才需要连夜商议。
“今天有人在集市上,看到两个女巫。”
所有人都变了神情,房间里也不再安静,恐惧与不安随着这些声音,敲击着所有人的心。
“都静一下。”镇长开口,场面勉强控制下来。
人类很奇怪,如果山里只有一只老虎,他们会选择不进山,规避风险,但如果发现两只或更多的老虎,他们反而会聚起来对抗它们。
“森林女巫也不愿意把药卖给镇民了。”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如今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的不安加倍。
镇长微微低着头,眉骨投下的阴影显得眼眸格外幽深,“镇民的性命赌不得,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魔法会,请魔法师来除掉她们。”
魔法会是魔法师们聚集的组织,会帮助处置邪恶的女巫,但请魔法师出动需要高额的“诚意金”。
感受到了有些人的犹豫,镇长声线地低了几分,“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后果我们承担不起。”
他环视一圈,“我们平摊各家,不会多收,一劳永逸。”
几个向来拥护镇长的人先表了态,陆陆续续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盖亚感受到身旁人们的视线,唇瓣微抿,缓慢地举起了手。
镇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去同魔法会联系。”
……
“盖亚?”
听到门开的声音,屋子里的老妇人唤了一声。
“诶,我回来了妈妈。”
煤油灯昏黄的光照着一张岁月沧桑的脸,眉间隐隐有愁绪,
“发生什么事了?”
盖亚把帽子挂好,接过煤油灯,拉着母亲坐下,“没什么,就是镇子里要筹钱祈福。”
所谓祈福,就是花钱请“圣女”和仪仗队来小镇,在污秽之地泼洒圣水,吟唱圣曲。这个钱自然也是镇民们平摊。
镇长说最近不太平,于是祈福的频率越来越高。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她不懂这些。
她丈夫去世的早,盖亚小小年纪就出去给别人干活,养活他们两个,她一切都听她儿子的。
“睡吧,明天我早点出去打猎,您不用给我留早饭了。”
“好。”
集市采买的东西不全,但好在基本的材料是有的,不过需要她们自己加工一下,只是行程就这样耽误了。
“宿主,那个傻大个儿来了。”七七百无聊赖地看两人忙活,直到盖亚进入她的检测范围,她警觉了一瞬,看清来人,又放松下来。
光听这称呼,就知道七七对盖亚的放心程度。
这个傻大个,是宿主在森林里采果子的时候,顺手从黑熊嘴下救出来的。
当时他看着宿主,脖子连着脸红成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伊朵还以为他被熊追之前,吃毒蘑菇中毒了。
最后在他磕磕巴巴的描述里,终于拼凑出了他的姓名,家庭和职业。
虽然并没有人问。
伊朵让他离开,自己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目光遥遥地往远处望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有一片绿意。
她很是认真地探究了片刻,眼睛都睁得有些干涩了,最后无果放弃。
“有人来了。”
好在伊朵出声解了她的困惑。
公主走在伊朵身旁,克制着,只是目光带点好奇地往前方延伸。
终于让她瞥见一抹衣角。
是一个打扮利落的高大男人,虽然公主见的男人不多,但她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卖力气为生的。
“女巫大人。”
伊朵看他,神色淡淡,“找我干什么?”
盖亚脸上的喜色淡了下去,被焦急替代,“魔法会的人要来对付您,您快走吧。”
公主的反应比伊朵还大,但也只是蹙起眉,没有贸然插话。
伊朵就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并没有做坏事,他们为什么会来?”
魔法会效忠于王室,是专门设立来处理魔法事件的,有王室的支持,他们才能越过地方官员,直接处置威胁民众生命安全的存在。
盖亚早就看到了公主,猜到她就是镇民说的,伊朵的“同伙”。
“我,我不知道他们从哪的来的消息,只知道他们很快就要来了,大人,您快走吧。”
七七:“宿主,系统检测,他有90%的概率在撒谎。”
【嗯。】
应该是那些人见到出现两个“女巫”,害怕得坐不住了。
这个时代,女巫就是臭名昭着的代名词。
外界总是传这个村落,有人被女巫害死了,那个村落有人被女巫抓走了,也许在所有人眼里,女巫就是阴晴不定,嗜杀成性。
所以,盖亚虽然来给她通风报信,却隐瞒了镇民们的行为,不就是怕她怒极出手伤害那些镇民吗?
盖亚嘴唇冷硬地绷着,手也无意识的攥着衣角。
他和伊朵对视上,还不知道,不止举动,他慌张闪烁的眸光就已经出卖了他。
当脑海里产生了伊朵已经看穿他的想法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安慰自己,这是他太过紧张的错觉。
“我知道了。”伊朵点点头,似乎没对他的说辞起疑,不过伊朵惯常是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盖亚只能惴惴地离开了。
公主有些担心,“伊朵,我们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伊朵侧过脸颊看她,黑色的眸子如古井无波,“你不怕我吗?”
如果是初遇时,公主也许还会有些害怕,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坚定地摇摇头,“我从小就能感知到他人的善意与恶意,你不是坏人。”
伊朵破天荒地笑了笑,公主看得愣了一瞬。
她眉目深刻精致,因为常年不照阳光,肤色冷白,但唇又朱红,极致的色彩碰撞,是让人一眼就心惊的美貌。
这一笑,更是昙花一现,整个画面都因此生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