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拉着李莲花,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飞奔回了莲花楼。
一进门,他就反手紧紧闩上门,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和紧张。
“秋水,慢慢说,别急。”李莲花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些担忧,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却被萧秋水一把握住了手。
萧秋水的手心滚烫,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星河,他死死盯着李莲花,声音因激动而哽咽:“花花……解药……我拿到解药了!”
“碧茶之毒的解药!”萧秋水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混合着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它能解碧茶之毒,还能重塑你的经脉!花花!你能活了!你能好好活下去了!”
他语无伦次,从怀中掏出那个看似普通、却散发着淡淡莹白光泽的小玉瓶,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塞进李莲花手里。
李莲花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瓶,指尖触及那温润的瓶身,一时竟有些恍惚。
十年了……碧茶之毒如附骨之疽,蚕食着他的生命,消磨着他的内力,让他从云端跌落泥沼。
他早已接受了命不久矣的现实,用麻木和疏离筑起心防,只为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完该做的事。
活下去?
这个词,对他而言,已经太过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奢侈的嘲讽。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哭得像个泪人、却笑得无比灿烂的萧秋水。
这个年轻人,像一束毫无预兆照进他灰暗生命里的阳光,炽热、纯粹、不顾一切。
是他,一次次笨拙又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是他,因为自己一点点的“可能”而欢喜雀跃;也是他,此刻因为一个渺茫的希望,哭得像个孩子。
“秋水……”李莲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怀疑,在萧秋水那双盛满了纯粹希望和爱意的眼眸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花花,你快吃下去!现在就吃!”萧秋水急切地催促着,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慢一秒,希望就会溜走。
李莲花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最坚硬的地方终于彻底软化。
他拔开瓶塞,一股清冽沁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瓶内只有一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丹药。
他没有任何犹豫,仰头便将丹药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迅速涌入四肢百骸!起初是难以言喻的舒适,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
但紧接着,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那是沉积十年的毒素被强行拔除、断裂萎缩的经脉被生生重塑的痛苦!如同刮骨洗髓,痛彻心扉!
李莲花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
“花花!”萧秋水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抱住他软倒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了?别吓我!是不是很疼?忍一忍!花花你忍一忍!一定会好的!” 他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抱着他,用袖子不停地擦去他脸上的冷汗,自己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李莲花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抵抗着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纠缠了他十年、如同寒冰般的毒性,正在被那股暖流一点点吞噬、净化;而那些早已枯竭破损的经脉,则在剧痛中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生机强行续接、拓宽……
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
萧秋水一直紧紧抱着他,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语无伦次地鼓励他、安慰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花花,坚持住!我在这里陪着你!很快就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有很多时间,去江南看桃花,去塞北看雪山,我陪你吃遍天下好吃的,你再也不用担心时间不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蚀骨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畅。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堵塞的河流被彻底疏通,浩瀚如海的内力重新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转,比中毒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强大!
李莲花缓缓睁开眼,眸中昔日因毒性和虚弱而时常存在的疲惫与晦暗一扫而空,变得清澈、深邃,锐利如剑,却又沉淀着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花花?你感觉怎么样?”萧秋水紧张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李莲花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澎湃汹涌的力量,再看向眼前这张写满了担忧和期待的脸。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十年苦楚一朝得解的复杂心绪、还有眼前人毫无保留的深情,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表达了一切。
他伸出手,捧住萧秋水的脸,拇指轻轻揩去他脸颊未干的泪痕,然后,在萧秋水惊讶的目光中,深深地、用力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猛的掠夺和确认,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的总爆发,是绝望中看到曙光后的狂喜,是“我终于可以拥有未来、拥有你”的宣誓。
唇齿交缠间,带着泪水的咸涩,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甘甜和深入骨髓的爱恋。
萧秋水先是僵住,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
他紧紧环住李莲花的脖颈,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个吻,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花花,真的从鬼门关回来了!真的可以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了!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傻瓜……”李莲花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哭什么。”
“我高兴……”萧秋水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花花,我好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丢下我一个人……”
李莲花收拢手臂,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驱散他所有的不安。
“不会了……”他轻声承诺,像是在对萧秋水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相拥良久,静静地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宁静与幸福。
直到窗外天色将明,李莲花才轻轻松开萧秋水,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体内充盈的内力让他有种脱胎换骨之感,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武学上最高一层的境界。
萧秋水看着他恢复神采、甚至更胜从前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骄傲和欢喜。
“花花,我们出去走走吧?去玉城后山!听说那里的日出特别好看!”萧秋水忽然提议道,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莲花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他似乎另有目的。
但他没有追问,经历了生死,他更加确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会害他,他愿意给予他全部的信任。
“好。”李莲花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陪你看日出。”
两人携手离开莲花楼,踏着晨露,向玉城后山走去。
山路崎岖,但对如今的李莲花和萧秋水而言,如履平地。
越靠近后山深处,空气中的肃杀之气越重。萧秋水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系统告诉他,今日是笛飞声破关而出的日子,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必须来,为了花花,也为了彻底了结一段过往。
终于,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谷中雾气氤氲,一块巨大的山壁前,乱石嶙峋,剑气或者说刀气纵横的痕迹犹在,显然是一处绝佳的闭关之所。
此时,东方既白,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亮山谷。
几乎在阳光落下的同一瞬间——
“轰!!!”
一声巨响,那块巨大的山壁轰然炸裂!碎石纷飞中,一道霸道绝伦、睥睨天下的身影,自烟尘中缓缓步出。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出的磅礴气势,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正是闭关十年,重出江湖的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笛飞声的目光,第一时间就如冷电般射向了谷口并肩而立的两人。
他的视线在李莲花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似乎察觉到了李莲花身上与十年前截然不同、甚至更加强大的气息。
但最终,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李莲花身边那个穿着朴素、眼神清澈、此刻正紧张地攥着李莲花手的年轻人脸上。
那张脸……那张曾让整个江湖为之倾倒、也曾让他笛飞声视为唯一对手的脸……
笛飞声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势瞬间变得危险而冰冷,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金石之音,响彻整个山谷:
“李、相、夷。”
“十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但深处,却翻涌着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东海一战后,世人都道李相夷已死,没想到,他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出关之日。
山谷中,空气仿佛凝结。
晨曦之下,旧日宿敌重逢,新的故事,即将拉开序幕。
萧秋水下意识地踏前半步,想将李莲花挡在身后,却被李莲花轻轻拉住。
李莲花上前一步,与笛飞声遥遥相对,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眼神却已锐利如昔,甚至更添深不可测。
他微微一笑,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声音清朗从容:
“笛盟主,别来无恙。”
(我有的地方会不按剧情来写,但大部分我都会贴合剧情,会贴合剧情慢慢写,可能有的案件会写好几章,但我也想还原这些案情,这样看起来会更好看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