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曼谷东方酒店房间。
凌云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美国证券账户。
雅虎股票持仓：1300万股，成本价3.8美元。当前市价：12.6美元。
他给苏菲亚打电话。
“现在清仓雅虎。1300万股，限价12.6美元，今天内完成。”
“全部清仓？”
“全部。”
“明白。资金怎么安排？”
“卖出后，先还高盛的配资5000万，再还郑斌的200万和利息。剩余资金全部转到新加坡公司资本账户。”
“大概需要两天时间清算。”
“尽快。”
挂掉电话，凌云开始计算。
1300万股 x 12.6美元 = 1.638亿美元。
减去配资本金5000万和郑斌的200万及利息，剩余约1.11亿美元。
够用了。
赵虎敲门进来，端着早餐。
“凌总，今天日程？”
“去银行。”
上午九点，两人来到曼谷银行总部。
大楼很气派，大理石地面，冷气很足。
预约的是副行长颂猜。五十多岁，穿着深色西装，在会议室等他们。
“凌先生，欢迎。”颂猜英语流利。
“颂猜行长，打扰了。”凌云坐下。
“听说您在曼谷有大型投资计划？”
“是的。数字城，总投资五亿美元。”凌云递上意向书复印件，“这是和市政府签的。”
颂猜仔细看了一遍，表情认真起来。
“您今天来是？”
“需要融资。”凌云直接说，“我在新加坡公司有一亿美元存款，想用这笔存款做抵押，向贵行贷款泰铢。”
颂猜眼睛亮了。一亿美元存款，在1997年是笔巨款。
“贷款用途？”
“用于数字城前期建设，以及采购设备。部分可能兑换成美元支付国际货款。”
“期限？”
“六个月。利率按市场价。”
颂猜思考片刻。
“可以。但需要您的存款证明，以及资金用途说明。”
“没问题。”
颂猜打电话叫来信贷部经理。两人低声用泰语商量。
十分钟后，颂猜说：“我们接受抵押。按当前汇率1:25，一亿美元可贷款23.75亿泰铢。年利率8%，六个月后还本付息。”
“可以。”
“需要签抵押协议和贷款合同。”
“今天能办完吗？”
“加急处理，下午三点前。”
“好。”
签完初步意向，凌云和赵虎离开。
接下来，他们跑了五家银行。
曼谷银行、泰京银行、汇商银行、盘谷银行、开泰银行。
同样的模式：出示存款证明，签订抵押贷款协议，贷出泰铢。
每家银行给的汇率略有浮动，利率在7.5%到8.5%之间。
下午四点，回到酒店。
凌云开始算账。
新加坡公司账户到账1.11亿美元。其中1亿美元用作抵押,被冻结。
曼谷银行：贷款23.75亿泰铢。
接着，将这些泰铢兑换成美元。按1:25汇率，兑换成9500万美元。
然后用这9500万美元存款，进行第二轮抵押。
同样95%抵押率，贷出泰铢：
9500万美元 x 25汇率 x 95% = 22.56亿泰铢。
再将这22.56亿泰铢兑换成美元：9000万美元。
凌云如此操作多次，最后凌云手里剩下被冻结的7亿美元和6000万美元现金，再加上190亿泰铢的贷款。
赵虎在旁边看着，没说话。
凌云打完最后一个数字，抬头。
“看懂了吗？”
“看懂一部分。”赵虎说，“用存款抵押贷款，再用贷来的钱存款再抵押。像滚雪球。”
“对。这叫杠杆叠加。”凌云说，“核心是银行认可我们的存款价值。只要汇率稳定，这个游戏就能玩下去。”
“风险呢？”
“风险是泰铢升值。如果泰铢升值，我们贷来的泰铢需要更多美元来还。但如果我们看准方向，做空泰铢，贬值反而能赚更多。”
赵虎想了想。
“所以我们在赌泰铢会跌。”
“不是赌。”凌云说，“是确定。”
凌云站起来，走到窗边。
夜幕降临，曼谷灯火通明。
这个城市看起来繁荣，但根基已经松动。
外债占Gdp比例超过60%，外汇储备只有三百多亿美元，而短期外债就占了一半。
房地产泡沫严重，银行坏账率上升。
泰铢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正在承受巨大压力。
他知道，再过几个月，泰国政府就会耗尽外汇储备，被迫放弃固定汇率。
泰铢会暴跌。
那时，他手里的190亿泰铢贷款，只需要更少的美元就能偿还。
而做空合约的利润，会是天文数字。
赵虎的手机响。他接听，说了几句泰语。
“凌总，差猜先生来电，说市长明晚想请您参加一个晚宴，介绍几位商界人士。”
“告诉他，我会出席。”
“是。”
“另外，订后天去吉隆坡的机票。”
“好的。”
赵虎去打电话。
杠杆已经加满，弹药已经备齐，现在，只等枪响。
他打开电视。泰国电视台正在播经济新闻。
主播说：“今年泰国经济增长预计7%，外国投资持续增加……”
字幕下方，泰铢汇率显示：25泰铢\/美元,很稳定。
但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凌云关掉电视。
明天还有晚宴，要见很多人，要说很多话。
要保持微笑，要表现信心。
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是来投资数字城的。
真的相信泰国经济会继续繁荣。
这很重要。
因为猎手，总要伪装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