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汽氤氲,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将两人的身影晕染成朦胧的剪影。
陈铮将她轻轻放在防滑垫上,转身将花洒的水流调至温和,温热的水雾很快弥漫开来,像一层柔软的纱,将两人包裹其中。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目光沉沉,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帮我脱衣服,阿衡。”他的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清晰得像是贴着她耳畔说出。
谢知衡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里翻涌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渴望、克制,还有一丝紧绷。
她轻轻吸了口气,指尖微颤,伸向他衬衣的领口。
纽扣一颗颗解开,露出他线条分明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偶尔不经意划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微小的战栗。
陈铮始终注视着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看着她专注却又闪躲的眼神,心头那股火烧得更旺,却被他强行按捺。
衬衣褪去,扔在一旁的衣架上。接下来是皮带和长裤。
谢知衡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静谧的浴室里格外清晰。当最后一件衣物落地,他完全袒露在她面前时,谢知衡的呼吸滞了一瞬。
陈铮的身材比她想象中更具冲击力。
宽阔的肩膀,流畅而结实的胸腹肌肉,窄瘦的腰胯,每一处线条都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这让她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在北京的一个夏日午后。陈家小院的阳光明晃晃的,陈铮在院子里给那些他并不怎么上心、全凭周姨喜好种下的花草浇水。
老旧的水管不知怎的突然炸裂,水花四溅,她刚好从书房窗口望出去,看到他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
单薄的夏装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少年初长成的、青竹般柔韧又暗含力量的躯体轮廓。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滚落,滑过脖颈、锁骨,没入衣领。
他当时有些狼狈地抹了把脸,抬头时正好撞见她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带着水汽,明亮又清爽。
那时她心里并无杂念,只是单纯觉得兄长的身形很好看,像她读过的武侠小说里形容的猿臂蜂腰。
如今,当年的少年已长成成熟的男人,褪去了青涩,这份力量感变得更加磅礴、更具侵略性,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眼前,带着不容忽视的雄性气息。
陈铮拉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别怕,”他的声音有些哑,“摸摸看,习惯我就好。”
掌心下是他滚烫的皮肤和稳健的心跳,砰,砰,砰,一下下敲击着她的掌心,与她骤然加速的心跳渐渐合拍。
他引导着她的手,缓缓向下,抚过壁垒分明的腹肌,再往下。
那里皮肤下青筋隐隐浮现,彰显着主人此刻极力抑制的冲动。
谢知衡起初有些僵硬,指尖蜷缩着,不敢用力。
但陈铮极有耐心,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额头、鼻尖,最后轻轻含住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转过来,看着我,阿衡。”
她被他半强迫地转过身,面向墙壁上那面宽大的镜子。
镜面被水雾蒙上一层白蒙蒙的纱,两人的身影模糊地交叠在一起。陈铮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一手仍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却抬起来,轻轻拂开镜面上的水汽。
一片清晰的景象显露出来。
她看到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眸湿润,睡裙的肩带不知何时滑落了一边。而身后的他,高大挺拔,将她完全笼罩,他的肌肤上水光淋漓,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她下意识想闭眼,他却不让。
“看,”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蛊惑,“看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他的吻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下,留下湿润的痕迹。谢知衡的身体微微颤抖,一半是因为陌生的情潮,一半是因为这毫无遮蔽的注视。
然而,当她目光游移,真正仔细地看向他身体时,先前那一瞬的羞赧与恍惚,却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了。
这些肌肉线条固然漂亮,但更刺眼的是散布其上的伤疤。
左肩胛骨下方,一道长约十厘米的狰狞疤痕,颜色比周围皮肤深,像是利刃或弹片留下的;右侧肋骨附近,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圆形疤痕,看起来像是旧日的枪伤;腰侧有一道蜿蜒的、缝合痕迹不算精细的长疤;还有许多细小零散的痕迹,遍布手臂、后背,有些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有些却依旧清晰。
这些伤疤,无声地刻录着他离开她视线那些年,所经历的硝烟、鲜血与生死一瞬。
她想起云南洪水时他被卷走,救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想起更早以前,他信中偶尔提及的“小任务”、“演练”,总是轻描淡写。
原来所谓的“小任务”,背后是这样触目惊心的代价。
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冲上鼻梁,视线瞬间模糊。
她挣脱他握着她的手,颤抖着指尖,轻轻抚上他肩胛骨下那道最长的疤痕。疤痕的触感有些凸起,略显粗糙,与周围光滑的皮肤截然不同。
“一定……很疼吧?”她说。
陈铮的身体微微一僵,从情欲的灼热中稍稍抽离。
他侧过头,看到镜中她泪眼朦胧的模样,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转过她的身体,捧住她的脸,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吻了吻她的嘴角。
“早就不疼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抚,“而且,现在这些也算是功勋章了,是不是?”
谢知衡却摇头,“不,”她的手指依然流连在那道疤痕上,“我觉得这些是你失败的证明。”
陈铮愣了一下。
她抬起泪眼看他:“每一次受伤,都意味着一次危险。保护自己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吧?你受了这么多伤,说明有很多次,你都差点没保护好自己。这难道不是失败吗?”
陈铮心头巨震,一股滚烫的热流汹涌地冲撞着胸腔。那些早已愈合的伤口,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不是肉体的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触动了。
他紧紧抱住她,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湿漉漉的胸膛上,让她听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傻话。”
谢知衡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你记得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吗?”
这是试探,也是关心。
陈铮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她眼泪的咸涩似乎还残留在他唇边,此刻实在不是回忆那些血腥场面的好时机。
体内的欲望依然灼烧着,她的睡裙已被水浸得半透,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他低头,吻了吻她潮湿的发顶,含糊道:“有些有点模糊的印象,大多……还想不起来。”这不是谎话,近来他的记忆确实在恢复,但总是零碎而跳跃的。
他没有再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贴合自己,灼热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递给她。然后他又注意到什么,微微撤开了一点,伸手将她披散下来的、刚刚吹干不久的长发拢到一起,动作熟稔地从洗手台边拿过一根她常用的发绳,三两下替她扎起,以免头发被打湿太多。
“说是让你帮我洗澡,”他的声音更低更哑,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情动,“看来是我服务你才对。”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浅色的棉质睡裙被热水彻底浸透,变成半透明,紧紧裹贴着肌肤,清晰地勾勒出她起伏的曲线。
这比完全的赤裸更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诱惑。
陈铮的呼吸骤然粗重,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的拥抱和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