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秦大地走在后面,听见前面传来秦大川的低呼:“找到了。”
他挤过去时,手电光正照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手上的齿痕锁,形状与秦大地脖子上的铁皮完美吻合,连最边缘的缺损都分毫不差。门楣上的日文牌匾已经腐朽,“桦太开拓团” 的字样被人用枪托砸得坑坑洼洼,木茬间还卡着半片现代步枪的弹壳。
“试试。” 秦大川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手电光在铁皮与锁孔间反复游移。
秦大地颤抖着解下铁皮,对准锁孔插了进去。随着 “咔哒” 一声轻响,锈死的锁芯竟然转动了。
铁门后传来一阵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八十年的黑暗里,终于被惊醒。
秦大川率先迈过门槛,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横扫,尘埃在光柱里疯狂翻滚,像被惊扰的蜂群。仓库比想象中宽敞,两侧码着半人高的木箱,大部分已经腐朽,散发出樟木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
“小心脚下。” 他低声提醒,靴底踢到个金属物件,弯腰捡起一看,是枚日军制式手雷,引信早已锈蚀,但弹体上的菊花纹章仍清晰可辨。
秦大地紧随其后,铁皮钥匙还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麻。
手电光突然照到仓库中央的铁架,上面挂着几件褪色的日军军装,其中一件女式制服的袖口,缠着块与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深色绷带。
“老班长你看!” 他的声音发颤,快步走过去取下制服。绷带早已干硬,解开时簌簌掉渣,里面竟裹着半张泛黄的纸片,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日文,末尾画着个简单的红薯图案。
秦大川凑过来,借着电光辨认:“是军火清单...... 还有个地址,像是...... 红薯地的坐标。” 他突然顿住,指尖点在 “昭和十四年冬” 的落款上,“这字迹,和你奶奶留下的家书很像。”
秦大地猛地抬头,手电光晃得他眼睛发酸:“你是说...... 我爷爷当年真的来过这儿?”
“不止来过。” 秦大川走向最里面的木箱,用工兵铲撬开腐朽的木板,里面露出排列整齐的步枪,枪身覆盖着厚厚的油布,“这些武器保养得太好了,不像封存了八十年,更像是...... 近几年才被重新上油。”
他的话没说完,秦大地突然指向仓库角落的阴影:“那里有动静!”
手电光齐刷刷扫过去,阴影里缩着个铁柜,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的文件袋。秦大川走过去拉开柜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文件袋上贴着俄文标签:“瓦格纳集团,2019年清点记录”。
“他们早就来过了。” 秦大川抽出文件,纸张哗啦啦散落,其中一张照片掉在地上 —— 冬尼娅教官站在仓库中央,手里举着的,正是安雅十八岁时的身份证。
秦大地的呼吸瞬间停滞,捡起照片时,发现背面用红笔写着行小字:“目标人物已确认,与开拓团后裔dNA吻合”。
“安雅是......”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日军遗孤的后代。” 秦大川接过照片,指尖划过安雅的眉眼,“你奶奶当年可能是在这里认识的你爷爷,这制服上的绷带,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暗号。”
仓库外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由远及近。秦大川迅速合上铁柜:“他们来了!快找出口!”
秦大川抓起那件女式制服,突然发现衣领里缝着块硬物,拆开一看,是片打磨光滑的红薯干,里面嵌着个微型芯片。
“这是......”
“安雅留下的!” 秦大川拽着他往仓库深处跑,手电光扫过墙壁时,发现块松动的砖,“这边!”
两人撞开暗门,后面是条狭窄的通道,尽头透出微光。螺旋桨的轰鸣越来越近,夹杂着枪声和俄语的呼喊。
“记住坐标!” 秦大川把那张日军清单塞进秦大地怀里,“去红薯地,那里有真相!”
通道尽头是片茂密的松林,秦大地跟着秦大川钻出暗门时,看见三架直升机正悬在仓库上空,冬尼娅教官站在舱门口,手里举着的火箭筒,正对准他们藏身的树林。
“分开走!” 秦大川猛地把秦大地推向另一侧的山脊,自己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工兵铲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秦大地趴在雪地里,看着秦大川的身影被火箭弹的火光吞没,脖子上的铁皮突然变得滚烫,像要烧穿皮肤。
秦大川被火箭弹的冲力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松树干上,喉头一阵腥甜涌上来。他咬碎牙把血咽回去,右手死死攥着工兵铲,指节在雪地里抠出五道深痕。爆炸的热浪燎焦了他的军大衣后摆,碎弹片嵌进肩胛骨,像烧红的铁钉往肉里钻。
“老班长!” 秦大地在山脊那头嘶吼,声音被螺旋桨的轰鸣撕得粉碎。
秦大川没回头,借着烟尘翻滚的瞬间,手脚并用地爬进一处雪窝。松针混着冻土砸在他背上,他摸到腰间的信号枪 —— 刚才从仓库铁柜里顺手揣的,此刻成了唯一的武器。直升机的探照灯在林子里扫来扫去,光柱掠过他头顶时,他猛地往雪堆里缩了缩,军大衣的伪装色与雪地融成一片。
“找到他了!” 俄语的呼喊穿透风雪,冬尼娅教官举着步枪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响。他身后跟着两个穿迷彩服的人,肩章上的狼之钩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 正是秦大地说的境外财团武装。
秦大川的指尖在信号枪上摸索,摸到弹巢里最后一发红色信号弹。他盯着那三人的脚步,算准他们经过雪窝正上方的瞬间,突然掀掉身上的雪,工兵铲带着风声劈向最前面那人的膝盖。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那人抱着腿滚进雪堆。秦大川顺势抄起对方掉落的步枪,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松树上溅起雪粉。他知道自己跑不远,肩胛骨的剧痛让左臂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