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紧张的对峙,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整整持续了27分钟,直至对方最终无奈地调转航向,灰溜溜地撤离。在返回基地的途中,叶莲娜凝视着东方那渐渐泛起的鱼肚白,临行前李开放那温柔而深情的话语,如春风般在她耳边轻轻回响:“无论飞多高多远,记得回家的路。”
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架,那一刻,她忽然深刻地意识到,此刻的每一次巡航,每一次在空中的坚守,不仅仅是为了扞卫祖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空,更是为了守护万里之外那个正满心期待她归来的小生命。
清晨,阳光如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基地食堂。安东诺夫微笑着递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亲切地问道:“听说你女儿会叫妈妈了?”叶莲娜微微一愣,这才恍然想起昨晚李开放通过telegram(电报)发来的那段温馨视频。在屏幕里,小娜塔莎那粉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正含糊不清却又无比可爱地喊出那声“妈——”。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一抹温柔的笑意悄然爬上脸庞,即便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也泛起了一丝如蜜般的甜意。窗外,新一天的阳光,正带着希望与温暖,轻轻掠过战机那挺拔的垂尾,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恰似卫士手中那柄守护和平的长剑。
早餐过后,叶莲娜迈着从容而坚定的步伐,走向停机坪。远处的黑海,已被朝阳慷慨地染成一片绚烂的金色。她抬起头,望向高远的天空,一只雄鹰正乘着缓缓上升的气流,自在地盘旋翱翔。它翅膀下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宛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这一刻,她不仅仅是那位守护领空、无畏无惧的英勇战士,更是一位满心思念女儿的温柔母亲。而当战斗警报再次骤然响起时,她无比清楚,自己必将如雄鹰一般,勇敢地展翅高飞,在战火与亲情交织的广阔天空中,坚定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飞行轨迹。
“077号机,下一轮巡逻任务就绪。”塔台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入叶莲娜的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从容地戴上飞行手套,而后身姿矫健地转身,坚定地走向战机。她靴底的防滑纹路,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清晰而有力的印记。万里之外,茂秀伯河畔的红薯地,想必已经在春风的轻抚下,泛出了生机勃勃的新绿。李开放和女儿,或许正手牵着手,在田垄间悠然散步。他们或许会抬起头,指着天空,笑着说:“看,那是妈妈的战机。”
引擎的轰鸣,再次响起,米格- 31bm战机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辰,向着云端奋力冲去。叶莲娜透过座舱玻璃,看着下方那逐渐缩小的基地,心中默默默念:“等着我,我的小娜塔莎。等这场风雨过后,妈妈会带着天空的故事,带着满心的思念与爱意,回家紧紧地拥抱你。”
而在万里之外的俄远东,小娜塔莎正踮着她那小小的脚尖,兴奋地指着电视里的战机画面,奶声奶气地大声喊着:“妈妈!”李开放微笑着轻轻抱起女儿,目光温柔地望向茂秀伯河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湛蓝如洗,纯净得仿佛从未有过硝烟的痕迹。
…………
2021年3月的一个周末清晨,黑海之上,那如碎金子般璀璨的阳光,洋洋洒洒地倾落在米格战斗机的机翼上。叶莲娜早已将飞行靴擦拭得锃亮,仿佛在精心准备一场盛大而庄重的仪式。基地的水泥地面还残余着夜里的丝丝凉意,她紧了紧身上那件军绿色的风衣,与米莎、奥莉加一道,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停车场走去。
米莎怀抱着飞行头盔,眉眼间满是俏皮,笑着打趣道:“一会儿到了海边咖啡馆,我可要给自己点上一杯加了伏特加的咖啡,好好享受享受。”这话逗得奥莉加笑弯了腰,她那一头金发在风中肆意飘舞,恰似那绽放的小蓝花矢车菊。
吉普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向南疾驰而去,公路两旁的白桦林,像是退潮的海水一般,飞速地向后掠去。叶莲娜凝视着窗外那忽明忽暗的路牌,塞瓦斯托波尔的希腊文路牌在晨光中闪烁不定,仿佛是被战火揉皱的旧电影胶片,承载着岁月的斑驳与沧桑。就在三小时前,她还在作战室里,手持蓝马克笔,仔细地在地图上标注着防空区域,此刻手上还残留着墨水的味道。
当车子缓缓驶入市区,正赶上热闹的早市。露天的摊位上,来自亚速海的沙丁鱼躺在冰块之上,闪烁着点点银光。卖花的老奶奶正将矢车菊精心地扎成一束束,每一束花里都别着一枚褪色的旧勋章,那勋章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荣耀与故事。叶莲娜在一个格瓦斯摊前停住了脚步,铜罐子上的水珠顺着龙头缓缓滴落,这一幕让她不禁想起十六岁那年列宁格勒的夏天——同样是在这样轻柔的风中,叔叔总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码头观看归来的渔船,那渔网里的沙丁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得如同银子一般耀眼。
“要加蜂蜜吗?”戴着头巾的摊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露出了口中的金牙。叶莲娜微笑着点头示意。当金属杯子触碰到冰块的瞬间,远处突然尖锐地响起了防空警报。街上的人们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看市政厅楼顶上闪烁的红灯,旋即便又低下头继续挑选着熏肉和面包。这种对警报的麻木,无疑是战争给塞瓦斯托波尔留下的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恰似茂秀伯河冰面下静静流淌的水流,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底下暗藏着无尽的波涛。
来到海边大道的咖啡馆,米莎点的伏特加咖啡被端了上来,杯子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小冰晶。奥莉加突然兴奋地指着港口大声喊道:“快看呐,‘刻赤’号护卫舰!”只见两艘涂着迷彩的军舰稳稳地停靠在岸边,水兵们正专注地擦拭着舰炮,海鸥的鸣叫声被海风扯得七零八落,纷纷掉落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